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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宜蘭東岳村 - 薛惟中

對於蹲點這活動,第一次接觸是在去年的時候,偶然看見系上學姊們的蹲點成果分享,還以為是學校哪堂有趣的課。而上大學以來,離家背井到了生活步調快速、人們相處淡漠的台北,我一直很渴望能夠踏出這不讓我舒適的舒適圈,到台灣的各角落去看看。還記得在大一開學的課堂上,系上的老師就語重心長、寄予厚望地告訴我們:「傳播是要跟社會結合的。」因此,我也很想實際走入社會,除了打開眼界外,也才能結合、印證自己所學。

 

一路莽撞通過了初選複選,還記得在面試時被問到:「你覺得蹲點是一個第一人稱,還是第三人稱的活動?」而我的回答正是我蹲點的初衷:「蹲點對我來說,是個從第三人稱到第一人稱的過程。」在得知自己錄取後,我就在暑假前擇日偷偷地去了東岳半日,當時一下火車就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懾──遠方的蘇花高像衣帶般繫著中央山脈,路蜿蜒地消失在山的後頭、山與海緊緊相連著,而這中間小小的幾畝空地,便是小巧可愛的東岳村。當天我去了東岳極富盛名的湧泉,但或許是因為平日又飄著雨的關係,湧泉完全沒有任何人煙。當時我看著鏽蝕的路燈、封閉的廁所、猖獗的雜草、磨平的告示,我嚇傻了。我驚訝為什麼這珍貴的資產竟荒廢成這樣,也痛心政府沒有好好保護這塊園區,也下定決心,在蹲點的時候一定要知道真相。

 

跟其他組比起來,我們很幸運,東岳的交通十分便利。一下火車到達漢聲大哥家裡之後,雖然才晚上7點左右,但整個村子卻已經十分安靜,等到我們整頓完行李,洗完澡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整個部落都已經鴉雀無聲了!(蛙聲和蟲鳴倒是一片一片地疊著)原來踏出舒適圈是這種感覺,從生活作息就可見一斑。

 

在這兩週中,我們認識了大概超過十人,這人數在平常我的生活中大概要幾個月才能達到。當地居民的熱情和好客也讓我印象深刻,也許是在都市常常被教導人心險惡的緣故,我對於要搭訕陌生人這件事在心裡頭一直有道檻,害怕踩過去之後便會墜落。但這裡的人面對我們唐突的搭話,卻都笑臉以對,甚至「加倍奉還」讓我好像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那個能相信任何人的年紀。

 

蹲點還是有令我難受的時刻,而這難受不是因為東岳本身,而是因為這社會,或是說我心底隱隱作祟的刻板印象。當我聽到居民抱怨原住民總被認為愛喝酒鬧事、不會讀書的時候,我不僅為他們痛心,也為曾經如此這樣想的我感到羞愧。曾經我也是那麼愚昧,對於原住民也只有衣飾、舞蹈、食物上粗淺的外在了解;看著電視上開著原住民玩笑的節目還以為這就是一切。而當聽著東岳村民說出:「我們是沒有靈魂的原住民族。」如此沉痛的話語時,我卻悲傷地覺得,就算有又怎麼樣呢,在現在這個社會下,大家還是不會看見你們的靈魂啊!

 

三毛說過,她旅行除了看風景,更愛看「人」。而我想我也是吧,尤其東岳這個地方,即便景色十分迷人,但最令我難忘的還是和這裡居民的相處。面對我們的採訪,許多較為深入的問題他們本來是可以迴避,甚至直接拒答的。但他們卻都非常坦誠,彷彿我們是深交多年的好友,將他們自己的想法都告訴我們。也因此,我們不僅了解了東岳的美麗,也懂了祂的哀愁。這反而不會讓我討厭這裡,正因為知道東岳的好壞,才會更全面地愛這裡。

 

這次蹲點,彷彿洗滌了身心,在與居民的相處中再次體會久違的溫暖;彷彿上了堂課,在採訪和生活之中學到了許多課堂上學不到的,甚至推翻課本上的知識。世界這麼大,看都看不完;台灣雖只是彈丸之地,然而我卻還沒細細閱讀過書內的每個章節及註腳。

 

我沒有自信誇耀我的到來,給東岳帶來了什麼;但我可以肯定而誠懇地說,蹲點及東岳確實帶給我許多。

作者小檔案

薛惟中
政治大學

就讀政治大學傳播學院。

在兩個相距一千兩百公里路的鄉村成長。

想說的很多但都懶得表達,然而盡全力想要講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