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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屏東善導書院 - 黃妍菲

  如果有人問我,這趟下鄉你所思所得是什麼?我會答:「這是一趟尋找自我的過程。」也許,你會不明白,明明是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偏鄉服務,哪裡有沉重人生哲學可探討?不急,且讓我娓娓道來。

 

  很多時候,人們會在過於習慣的生活中漸漸迷惘、失去自我。我想,一同蹲點的朋友們,除了滿腔的熱血與愛心,某部分也是因為對自己生活的現況感到厭煩,想調適自我,因此選擇出走熟悉的城市,另尋一片天空呼吸。生活中,總是有許多細小瑣事磨耗了我們對生活的熱情。然而,一旦抽離那個環境,你會發現,原來世界這麼大,還有太多值得花時間去探索的角落,不必過度執著於生命繁瑣的細節。

 

  法國兒童繪本〈小王子〉裡有句名言:「只有用心靈才能看得清事物本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見的。」生命裡許許多小事都是需要靜下心慢慢觀察才能領悟的。

 

  平常在都市,我們過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認為食物是理所當然地出現在餐桌上。開飯後,挑三揀四地評比桌上的飯餚,若非瓊漿玉液、玉盤珍薞絕不下肚。到了書院後,我們從市場中的消費者轉變成生產者,親身體驗過了農業生產鏈的前半個過程。從種植、修枝巡田,日日期盼果實豐碩,到鋤草、收成,甚至連挑選包裝、出貨,這些對農家而言再平常不過的稀鬆小事,對我們而言卻是驚喜又驚嚇的程序。

 

  書院這個季節正忙著產出火龍果,我與阿卉兩人跟著楊老師,日日下火龍果田照顧它們。烈日下的火龍果田,沒有半點樹蔭遮蔽,太陽曬得人昏熱欲厥,臉上的汗水一不小心進了眼眶,竟成了淚水,與汗水和交雜留下臉頰,雙手卻從未有一刻得閒。因為火龍果屬於仙人掌科的植物,在枝條上長滿一根根細長、鋒利的刺。雙手必須小心翼翼移開枝條,才得以採收到碩大的果實。如果放開了枝條,它一回彈,千針直逼身軀,可會疼到連叫都叫不出口呢!就這樣日復一日,我們每天早上來到懾人的火龍果田裡與它搏感情,期望這一朵朵有如女王曇花般的火龍果花能夠結出有如鳳凰般火紅的火龍果。

 

  但,農事果真不如我們心想得簡單,過不了幾日,楊老師竟然叫我們主動去「疏果」,也就是每個枝條上,只能有一個果實,並且不能讓兩果實距離太近,否則會導致果實相剋,長出來的果實就會不好看,只好淪為次級品銷不出去了。歷經一番操練,兩人好不容易完成任務,眼看引頸期盼的收成日就在眼前,沒想到老天又開玩笑了。收成當天,天空開始飄起了茫茫細雨,然而果實一旦採收,一遇雨就不宜久放,否則會長水痘,還會相互感染。印象中,那日下午,書院的院子堆滿一籃又一籃的火龍果,大家手沒停下過,一顆顆用磅秤秤過、分級。那是我們第一次知道消費市場如此競爭不講理,原來一籃籃的火龍果挑出能賣的所剩無幾,論外觀或尺寸,在我們眼中,一粒粒香甜飽滿的火龍果,在這個市場上,卻只能「化作春泥更護花」。我們無奈看著被打落的火龍果,心心念想15天以來,天天看著楊老師不畏辛勞守護的火龍果,如今的命運,也只能感慨。有些東西,我們總說有捨才有得,疏枝、疏果便是這道理。但是,我們也懂得別以貌取人,卻鮮少有人能夠實踐通則,尤其是在都會生活中,所有天然事物都被格式化,倒是頗令人唏噓。

 

  服務過程中,有很多時候面對大自然,因而給了自己很大段時間思考蹲點的初衷與意義。過程中,有過撞牆期,也有幾度對伙伴抱過怨念。因為一直明瞭,我們不是最優秀的組別,所以一路戰戰兢兢地走,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失去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因為不希望只是過客,所以更用心體會當地,努力的付出、陪伴孩子。回首服務的點點滴滴,最該感謝的,應是這些天來陪伴我們,永遠笑臉相迎的孩子們。在他們身上,我才找回屬於自己最純樸的天性,勇敢地放聲大笑,無畏地面對自己的脆弱。因為我知道,有一群貼心的天使,他們是真心的愛你,不論你是否具備多才、多金的條件;他們喜歡我,只因為我是我自己。這趟路,不長,卻一路有情相伴,很感謝在書院的大哥、老師、院長,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願這些美好的回憶只是開端,還有好多故事沒走完,這善緣,緣起不滅。

作者小檔案

黃妍菲
台北大學

來自台中,一位平凡無奇的女生,卻有著一顆強烈無比的好奇心。總是充滿鬥志與熱情去迎接生命中的未知挑戰。愛好自然山水,喜歡人文美景。最令人難忘的是那豪放的大笑,從十公尺外就聽得見的爽朗。還有,能夠燃燒起小宇宙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