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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屏東高士社區 - 鄭郁琳

「一定要穿長袖長褲喔!」傳道和雅玲姊不斷地提醒我和夥伴伊婷。今天,是要和李傳道、雅玲姊一家人一起去採竹筍的日子,幾天前傳道熱心地邀請我們,而我們也滿心期待今天的到來。走進竹林不是第一次,但真的親自彎下腰採竹筍還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雅玲姊是社區發展協會的營造員,而傳道是從三地門「嫁」到高士來的北排灣好男兒,家中成員還有大女兒婕妮和小女兒祈萱,傳道一家也是我們蹲點時的接待家庭。部落就像個大家庭一樣,大家彼此都有親戚關係,居住位置也相當靠近,我們住在雅玲姊的奶奶家、吃飯時到雅玲姊的媽媽家,都在走路一兩分鐘就能到的距離;因為每天都要到ina(阿姨,雅玲姊的媽媽)家吃晚餐,家中的成員也大致認識,每天到ina家報到時,都會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屋裡跑來跑去,她們是黃怡欣和阿佩琪,她們是雅玲姊的姪子,另外還有到高士好幾天後我們才知道,那位不曉得是哪家小孩一起來搭伙的孩子原來是她們的姐姐黃以琳,還有雅玲姊的爸爸,我們都叫他kama(叔叔)。每天吃飯時大家出現的時間點都不太相同,除了第一天去時的客氣,之後每天就像到自己家裡一樣,不用拘謹的等到全員到齊再一起吃飯,時間到大家忙完就會自動出現在ina家,一切都很自在,讓我們不覺得自己是客人,你不用客套。很自然地去數碗筷、添飯、找個位置坐下、看看電視、聊聊天,說說大家每天發生的事。

 

當大家在ina家集合準備出發時,怡欣和阿佩琪看見大家「裝備完整」,就吵著要一起跟去採竹筍。就這樣,傳道一家人外加兩個小可愛、中華電信二人組、和李傳道學習傳道的新朋友寒雯、婕妮的同學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傳道開著一台半開放式的小貨車,我們和小朋友們都坐在後頭,一路上笑笑鬧鬧,阿佩琪哼著聽不清楚歌詞的童謠,路上遇到大小不一的坑洞,只要傳道一減緩速度,大家就知道要抓緊欄杆,「抓緊喔~」加上尖叫和大笑,再出現「不錯喔~」這是婕妮的口頭禪,聽到這句代表我們又過了一個驚險刺激的坑洞!

 

到了目的地,經過一段泥濘小路後走進了竹林裡,傳道和雅玲姊便開始尋找竹筍的蹤影,走沒幾步就拿起刀子彎下腰砍下竹筍,還一直開心地說有好多竹筍。砍下幾根竹筍後,幫我們找好竹筍遞上鋸子,讓我們自己體驗砍竹筍。第一次砍竹筍真的很新鮮、很有趣!雅玲姊也在一旁幫我們拍照,祈萱她們可能會覺得第一次採竹筍的我們很土吧!採竹筍的範圍很大,一路上都看得到可採收的竹筍,但傳道和雅玲姊走一段路採個幾根、一路走走停停,我們正納悶:不是在一小區域採就足夠了嗎?傳道說:「那個要留給別人,採光了別人就沒得採了。」是啊,取之自然用之自然,這是大家共有的土地,適當的獲取,才能永續,傳道簡單的一句話,讓我驚覺這如此重要卻容易被遺忘的道理,我們都忘記和大自然平等的互動。

 

不一會兒,大家手上都有數支竹筍,真的是大豐收!身上衣服沒有遮蓋到的部位,被蚊子叮的包也是大豐收!密度之高!不過仍慶幸出發前有聽傳道和雅玲姊話,不然會更驚人吧。竹筍數量頗多,連怡欣和阿佩琪都幫忙抱著竹筍走回貨車,途中看見簡易的竹子便橋,是通往貨車的捷徑,礙於重量乘載的問題無法讓大家一起通過,於是傳道便叫大家站在便橋上,以接力的方式將竹筍送到對岸。真的是很聰明也很可愛的方式,大家將竹筍一根根的接力到對岸去,同心協力的感覺很棒,事情很快的完成,也看見傳道和雅玲姊對大自然生活智慧的運用,靠自然、靠自己。

 

在回程的路上,傳道順路到旭海附近找認識的朋友,沿途發送竹筍。在分送的過程中傳道不斷地跟我們介紹──原住民是個注重「共享」的社會,也因為這樣的理念,大家的情感能緊密的維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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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送完竹筍,下一個行程是到旭海的海邊玩水踏浪,大家期待很久的行程。一到定點,大家跑向海邊,年紀越小的衝得越前面,跑在後頭的我們覺得好溫馨、好簡單的快樂喔。夕陽斜照下吹著海風,伴隨著陣陣浪著地拍打,加上豐收後的滿足,忽然覺得好輕鬆。很簡單的踏浪,就讓大家玩了好久。也在踏浪的婕妮突然拿了一個貝殼給我:這個很漂亮!話一說完又跑回去繼續踏浪了。那是一個圓柱狀的貝殼,純白配著溫潤的淺褐色,真的很漂亮!於是蹲下身看看腳邊,也有好多漂亮的貝殼,夕陽照射下像一顆顆玉石般閃爍著。我開玩笑的對夥伴伊婷說:來!瑪瑙玉石隨你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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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雅玲姊也踏完浪走到我們的旁邊休息,聽到我們的談話,得意的說:以前我們山上獵不到東西時就會來海邊這邊補東西,都不用怕沒東西吃!聽到這段話,又更體會到與大自然間的親密與尊重;不強求,總會有辦法的。

 

隔天ina家的餐桌上就出現了大家一起去採的竹筍,驚喜之餘我們更得知,原來我們每天餐桌上的佳餚,都是ina自己養殖和栽種的,天然無負擔。讓我們更領悟什麼叫真正和大自然互動與和平共處,自給自足也可以很豐富。但ina又補充了一句:「只有飛魚不是啦!那是跟對面的蘭嶼買的。」你看,是不是很可愛?

作者小檔案

鄭郁琳
國立東華大學

鄭郁琳,東華大學民族語言與傳播學系,總是嚷嚷拍攝好累,但結束後又很開心很充實,才發現紀錄的重要與價值,然後一直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