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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財團法人台灣 肯納自閉症基金會 - 黃芝莉

  聚首終須一別,蹲點的最後一日,與孩子們說完告別的話之後,來到我和夥伴「被告別」的時刻。

 

  「阿布和嚕咪要回去啦,你們有沒有什麼話想跟他們說的?」阿芳老師轉頭問孩子們。

  現場一片靜默,我尷尬地陪著笑,看向孩子們。孩子們看起來像往常一般,幾個孩子目光掃視著台上的老師們,有的人微微地挪動身子,也有低頭在口中喃喃自語的。我突然有點後悔,剛剛的離別之詞,匆匆帶過且又沒經大腦,真應該再重講一遍。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會很想念與他們一起在這裡共度的這十五天,不知道那樣說有沒有清楚明白。

  第一個孩子舉手了,是阿成,我開心到只差沒跳起來,趕緊三步併成兩步地走到他旁邊站定。

  「我…」

  「謝謝你們。」

  阿成性格比較內斂,話少,且平時都在角落默默觀察大家。下課時會主動找我們聊天的名單裡也沒有他,所以我和夥伴平時與阿成的互動比較少,但他竟是第一個自告奮勇舉手與我們告別的孩子,心裡真的很興奮。

  「你們要再來肯納園。」

  老師口中的阿成,有著很不錯的文字能力,這點從他寫給我們的卡片就看得出來。雖然阿成的口吻緩慢而平靜,每一字都像是琢磨很久後才按下enter慢慢送出來的,但總感覺得出他的每一句話語之後,都有更多話想接著說。

  「你們的生日幾號?」阿成最後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也許他更想說的是想認識我們更多吧!我也覺得我還不夠認識有趣的阿成呢!

 

  阿成坐下後,另一個孩子接著舉手。

  是小吾,臉上總是帶著露出整齊牙齒的笑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男生。

 

  「謝謝老師。」

  「老師我很喜歡上你們的課。」

  起立後的小吾,笑容中夾雜著一點羞怯和不知所措,他看起來有點緊張。

  不過,所有老師及我和阿布,都很有耐心地等著他講話,老師也適時地在一旁循循善誘,鼓勵他繼續講。

 

  「老師,你們生日幾月?」

  這個相同的問題,其實不是今天第一次被問到,平日在肯納園的下課時間,若是剛好在和肯納孩子們聊天,也常常被他們問到關於生日、年紀等的問題,有些孩子也會對我們家裡有幾個人、爸爸媽媽今年幾歲等等的事感到好奇。老師曾和我們解釋,這可能是由於他們想和你聊天,卻又不知道找什麼話題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某些孩子對數字的概念特別執著,喜歡數字方面的問題呢!
  陸續又有三四個孩子向我們說了謝謝,他們的話總是簡潔且簡單,但收到這些話,哪怕只是隻字片語,都已經十分足夠。

  「肯納症」是「自閉症」的正名,富有「肯定」與「接納」的意思,照表面上的意思來看,便是我們要實際地與肯納孩子相處,肯定他們的樣貌,接納他們的特別之處。不過回想起來,與他們相處的這半個月,我覺得自己期望被他們接受,佔的比例還更多呢!是說,肯納園到底有什麼神秘的魔法,竟然讓我在第一天就完全地接納了他們的樣貌呢?

作者小檔案

黃芝莉
政治大學

對於生活的叉路,堅定地選擇自己嚮往的道路前進,現在正在形塑更合適自己的樣子。

像老鷹一樣自由開闊;像鹿一樣的穩定;像沙一般細膩,但不畏細小,堆累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