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廖翊婷 - 第五章:龍眼季.全家聚
這是個龍眼收成的季節,也是一個家族、一群朋友相聚的溫馨好時節。龍眼園的採收耗時且費力,往往需要將眾親友從各地召回抑或聚集街坊鄰居的幫忙,才得以完成工作。龍眼,封存的不只是裡頭汁多味美的果肉,還有濃濃的人情。然而生鮮龍眼無法長久保存,將它製成龍眼乾是許多農民選擇收成的方式,而這也能將這份人情綿延得更長久。
每個傍晚時分,惠玲阿姨家總是有一群人手持利剪、坐著小板凳,各自據著一個簍子,不分男女老幼,大家就這樣專心地剪去龍眼上的枝條,此起彼落的剪刀聲以及不時傳來的談笑聲豐富了鄉下每一個靜寂的夜晚。
這些因龍眼而相聚的人們,在每晚辛苦工作後最期待的就是當自己所剪好的成果站上磅秤的時刻,一天的努力以及從過去累積而來的功力,當下立見分曉。這裡,沒有人會計較一小時該有多少的基本工資,街坊鄰居拿的是友情價―一斤一元,而親戚間談錢傷感情,全是無條件付出自己的時間與心力。
在剪完當天所有的龍眼後,重頭戲―烘龍眼就上演了。此時會先將龍眼鋪平在磚砌的灶上,以樹枝作為柴薪後燃起火焰,就這樣焙上三天兩夜。
在炭焙的期間,一天約需將龍眼翻二到三次面,每次皆須將所有的龍眼先從灶上卸下,再重新倒入灶中重複先前的整理動作。
當烘龍眼乾的程序走入尾聲時,會在灶上蓋上黑色的麻布,以使果實從裡到外都充滿香氣並將果實的甜份完全收入果肉中。而此時從麻布的縫隙中悄悄窺視,可看見龍眼的顏色已經轉深。
經過三天兩夜後,天真的我們以為農民的忙碌從此就宣告結束,然而,事實並非如想像中容易。由於果核中仍保有水分,若僅在烘三天兩夜後就將其擱置,過不久便會開始滲水,因此尚須等待天氣佳時進行日曬的工程。這樣從採收至日曬結束,需花上整整一個月的時程。
由於每個傍晚幾乎都會至惠玲阿姨家報到,也因此更深刻的體驗到農民的生活,我們眼中所見的不凡只不過是他們的日常生活。花上一個月的龍眼乾製程感覺很漫長,但相較於等待果實成熟所需花上的一年時間,便不足為奇。親戚朋友間的相聚對他們而言可能只是因為工作,然而對生活在都市的我們確是個難得的時光。
在阿姨家的這幾個傍晚,我們學會了耐心等待,學會更珍惜與身邊人共處的每刻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