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屏東 黎明社區 - 14th Day In Liming-好長的一天
凌晨四點,打破寂靜的鬧鐘聲準時響起,迷糊、雙眼沉重的強制開機許久後才緩緩起身,屬於陽光的美夢依舊持續,一片灰暗的道路上剩下最勤奮的路燈及被迫營業的車燈仍堅守岡位,連續幾天嚎啕大哭的凱米也擦去眼淚、送上涼爽的微風表示支持。今日是體驗芒果職人-楊董日常的一天,每天同個時間、同個早餐店、同個路線,但卻是千變萬化、看不見盡頭的工作量,數百棵芒果樹大多時候一人包辦,每個掌握在手的環節無一不真心對待,整地時土壤的角度、種植時樹木的間距與命名時名字的涵義,每個隱藏其中的細節都是最用心的展現。
「看天吃飯」這一詞聽起來抽象又虛幻,但在這卻是最清晰可見的寫照,凱米的大駕光臨帶來了超乎負荷的愛,過於充沛的灌溉、過於強力的撫摸,溪水暴漲導致淹水,強風來襲導致斷枝,別人的停班停課,楊董的加班加量。太陽似乎發揮了同理心在今日特別手下留情,貼心的為楊董延長了可工作時間,雖然沒有烈日的引導,但絲毫不影響汗水渴望自由的心,可擰出水的毛巾與緊貼著背部變色的衣裳,都在無聲訴說著無可奈何。
三人到來、一人苦幹,無法提供專業技術的我們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視著楊董辛勤的背影,時而幫忙整理修剪下的樹枝,更多時候化身為好奇寶寶,從地上的雜草、身旁的鐵架與種植的故事,到芒果的差異、害蟲的種類與命名的由來,滿腔的疑問都在踏上這塊田地時瞬間爆發。雖然汗流浹背、雙手從未停歇,但對於我們的探索依舊是句句有回應、處處有歡笑,過程中不時能聽見歡快地哼歌聲,也總是對我們說「妳們來陪我聊天真好」,但對於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免讓人心生愧疚。短暫的幾小時,學習到專業的知識、體認到務農的艱辛與那些屬於楊董的故事,時刻感受著充斥於字裡行間的溫柔與真心。
距離完善黎明導覽地圖只差臨門一腳,擊退睏意的短暫午睡後便準備出發,或許是擔心獨自奮戰的我們孤單,特意派了雨水相伴,穿上雨衣後便一同奮戰。找出漏網之魚是我們今日的任務,隱匿於巷弄中的、不起眼卻經典的、歸類錯誤的以及新開不久的,無一倖免,都在地圖上有了鮮明的標示、清楚的店名與多方位的照片。突如其來的拍攝、看似鬼鬼祟祟的行動,都讓我們多次解釋著誤會,過程說不上簡單順利,但因為有了挑戰而更有成就感;地圖不能說完美無缺,但因為有了空隙才有逐一填滿的機會。
黝暗的夜空被一次次炫彩奪目的煙火照亮、吵雜的車聲被一曲曲悠揚的樂聲覆蓋、寬闊的空地被一桌桌精心準備的佳肴填滿,一年四次的「犒軍儀式」在今晚盛大展開,無論是自行烹飪的料理或是廟方統一準備的菜餚又或者只帶著虔誠的心,大家依舊在每年的這個時刻聚集於此。
一連串傳統的儀式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最印象深刻的環節便是乩童起駕,一位是三太子,另一位則是主神-玄天上帝,穿上特殊服裝、拿著標誌裝備,隨著樂器的敲擊聲與劇烈晃動的坐椅便迎來了最神聖的降臨,走出廟門到每桌前巡視,原以為神明主動插香是好事發生的預兆,沒想到是家中正發生重大事件來自神明的化解,每句神明想傳達的密語都需靠法師翻譯轉達。這是我們第一次完整參與屬於台灣的慶典、黎明的盛會,深刻體會到民間信仰是種無形卻又強而有力的能量,也是需要心靈寄託時一道最溫暖的光。
在簡大哥的盛情邀約下,結束後的我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冒充廟方人員享用起當地的特色美食-米苔目,特殊熬製的湯頭與Q彈的米苔目,搭配上用料實在的五花肉、豬血、蝦米與香菇等,真材實料的美味有著讓人一口接一口的魔力。
「吃啊!吃啊!不要客氣」、「多吃點,這是這裡的特色,吃完再來裝」、「加點醋更好吃喔!」不同的人,一樣的熱情,一樣的歡樂氛圍,一樣的黎明。
用心體會、全身心融入,成為當地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