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 to top

蹲點日誌 - 花蓮港口部落 - Day1·在港口的開端

  港口部落,位在花蓮的尾端,從花蓮火車站坐客運還都要2小時才能抵達,也是我們要待上兩個禮拜的地方。一下客運就迎來了社區夥伴歐陽姐溫暖的微笑,讓失眠一整晚又緊張到胃快要打成蝴蝶結的我頓時放鬆不少。

  因為歐陽姐要回台北工作三天,在這期間會由舒米姐帶著我們認識港口部落,也會跟著舒米姐一起迎接即將發生的藝術節還有研討會,我們第一站就被歐陽姐載到了舒米姐的家,在美麗的空間裡認識了舒米姐還有超級親人的牛奶貓咪。舒米姐是復育海梯田的發起人之一,一開始就要跟這樣一位大人物見面讓我真的超級緊張!還好,舒米姐真的非常溫柔又好客,不停的招呼我們吃東西。我們坐下來一邊擼愛撒驕又瘋狂掉毛的貓咪一邊討論未來幾天的工作內容。除了協助藝術節的籌劃,過幾天舒米姐也會帶我們做灶以及蒸餾酒,帶我們一起梳理港口部落的飲食文化。

  中午的時候我們跟著歐陽姐與舒米姐的腳步來到了「小阿姨」的餐廳吃大餐,餐廳牆壁上掛著「美食藝術家」的牌子,小阿姨是個超級有趣的人,非常注重食物擺盤,也很喜歡用手邊的食材來嘗試新菜色,我們剛進門都還沒坐定就人手被塞了一杯特製果汁,混合著鳳梨、香蕉的香味還有雪碧的沁涼,真的超級好喝又消暑!桌上擺著飛魚卵香腸、炸飛魚肚、絲瓜、地瓜葉,還有涼麵配上小阿姨稱作阿美族青醬的刺蔥醬,真的超級過癮,第一餐就吃的那麼豐富,讓我們對於未來幾天的生活越來越期待!

  但隨即,歐陽姊就宣布了一個讓我們期待小破滅的消息:未來三天我們兩個要自行搞定三餐!聽起來就像是災難的前奏!雖然部落上是有早餐攤,但是午晚餐可都是要自己開伙解決!挺著飽飽的肚子,歐陽姐開車載我們前往長濱-附近最大的聚落,補充生活用品跟未來幾天的糧食。在路上,歐陽姐和我們簡單的聊聊好食協會蹲點在港口部落的這幾年除了接了水利局復育海梯田的水土保持計畫以外,同時也主持了志工中心,希望用打工換宿的方式讓更多人可以藉由來協助農務來了解港口部落的生活以及感覺到土地的生命。

  港口海岸一帶原先都是種滿稻田的土地,因為土地是沙質黏土,土質比較緊的情況下其他的蔬菜種下去根沒有辦法舒展的開,因此只有稻米比較適合耕種。再者,因為港口部落向來都是比較缺水的地區,要擁有穩定的水源就必須要維持水圳的運作,一旦颱風來水圳崩塌,當年就會很難收成。當工業化時代來臨,年輕人大量北上討工作,沒有青壯年來維持水圳的維修,種田不再是大家的首選。

  其實在歐陽姐駐點港口的這幾年回鄉的人已經開始慢慢變多了,但種稻米的人卻沒有跟著變多。那為什麼又要那麼執著於復育海梯田呢?第一,因為梯田讓高低落差大的土地擁有作物的抓地力,能夠有效的進行水土保持。最重要的是,種田本身其實是非常直接的連結了部落對於土地的情感。歐陽姐觀察到通常會願意回來種稻的都是年輕人。或許真的要離開家鄉以後才能夠更明白家鄉土地的重要性。一旦土地不再種植就會淪為買賣交易,這樣一來土地不再能連結家庭,也不能夠連結整個部落的向心力,最後部落會在土地買賣中不見。我們問,有沒有人原本回來種稻,後來撐不下去又不種的?歐陽姐苦笑的對我們說:「好多喔!」種田畢竟還是看天吃飯,因為東北季風影響,港口的海稻米大多都是一年收成一次,年輕農民的流動率頗高,到今年也只有五組農民跟著在種植。

  我們這兩個禮拜的交通工具是剛修好還放在靜埔部落的腳踏車,我們今天的最大任務就是把腳踏車騎回港口,為了躲避烈陽,歐陽姐帶我們到長濱的咖啡店休息聊天,也提到了他來港口部落6年的始末。一開始歐陽姐只是在舒米姐那裡簡單的打工一週,後來覺得短短的接觸部落一週根本不夠,又轉向我們今天吃午餐的小阿姨店裡當小幫手幫忙,再後來就留下來幫忙種稻米了。留下來種田的日子可一點都不輕鬆,日出而作,但得到半夜才能把事情幹完,還要忙自己的工作以確保收入來源,兩年下來覺得自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歐陽姐想要回台北找個工作,沒想到回北部不久,舒米姐就告訴她有一個水利局的計劃案,正在找一個水土資源保育的駐地主持人,一開始歐陽姐是拒絕的,後來輾轉之間又有一位美貌姐透過關係找上她,說港口這個地方如果沒有駐地主持人計畫案是肯定做不起來的。歐陽姐想想也覺得對,或許是因為港口部落一直以來有太多外面的資源投入或是想要投入,因此部落裡面的人其實警備心很重,如果一個從來沒有進入港口部落的人接下這個擔子,恐怕光要了解部落就要花上兩年時間,這個主持人的工作由有部落經驗兩年半的她來說其實是非常合適的,因此就接了下來,到現在在港口部落已經要六年了,駐地計畫案也到了一個段落。她在閒談過程中告訴我們,前幾天的豐年祭ilisin時候部落裡面熱鬧到要翻天了!話鋒一轉,她又提到,即使待了六年,在這樣的大活動中他仍然會感到參與其中的疏離感,因為祭典期間部落充斥著平常不在部落生活的人們,每次都要等到祭典結束,部落恢復到平常安靜的日子她才會再次自在。

  回程的路上我們騎著腳踏車從靜埔部落騎回港口部落,下午四點的太陽已經不如早些毒辣,看著沿途山海心裡一片閒適。我看著歐陽姐熱絡的跟向來往的居民閒聊問好,忙碌的她一邊幫忙大哥詢問哪裡有糯米苗,一邊又要解決志工中心的水電狀況,明天還要上台北工作三天,很難想像剛剛在咖啡廳裡她告訴我們,六年前的她還是一個只想住在都市裡的台北人。雖然只有短短一天的相處,但是歐陽姐的幹勁還有熱情都讓我們感覺越來越靠近港口了。

  忙碌的一天已經快要結束了,我們倆坐在頂樓看著斗大的月亮高掛天空,月光灑在海面上像是鋪了一層柔軟的金黃紗麗,暈暈的腦袋不知道是歐陽姐晚餐給我們喝的自釀小米酒作祟,還是景色太美讓人陶醉,我們整理好行李,開始期待明天未知的旅程!

今日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