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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花蓮黎明教養院 - 馮宛郁

很多人都會問我為什麼要參加「蹲點‧台灣」志工,我既不是大眾傳播系也不是社工系的,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想要參加。而這消息,是另一位夥伴─資景告訴我的,我當下聽到就決定馬上報名參加,因為我暑假不想拼命打工,也不想待在家啃老;迎新也參加了,打工遊學也去了,不如做點更讓自己成長的事情,並且改變自己。

 

我們本來也沒有預料會被選上,因為看了歷年參加「蹲點‧台灣」的影片都深具實力,所以就沒有抱著很大的期望。幾天後沒想到第一階段通過,要前往台北面試,不過在台中上課的我們,又剛好碰上段考,一度很想放棄這個機會,但我們認為這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絕對不能放棄,不去試,就不可能成長。

 

那天,我們上了台北,面試時我們回答得很簡短精闢,相較於別組的表現沒有那麼出色,那天回家時,我已經在想暑假是否要找別的活動了。後來,看到我們的名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何德何能會被錄取,這讓我更加把握「蹲點‧台灣」給我的恩惠。

 

終於要出發了,我們扛著重重的攝影器材以及雀躍的心情搭上最早的火車前往花蓮。而我們在很早之前就討論過我們想要拍孩子跟家人的互動,因為最能貼近人心,把觀眾跟影片的距離拉近,看起來也不像是一般的宣傳片,反而是真正的紀錄片。所以我們到達黎明教養院後,跟雅雯姐討論了一會兒,她也認為我們這種想法很好,因為很多人都拍過黎明的影片,都像是募款影片,所以我們都希望呈現出來的是與眾不同的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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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兩個星期,我們做的是服務的部份,雅雯姐想讓我們看到更殘酷的現實,所以我們在中重度的班級裡做服務。我很高興是在這裡,因為功能性好的院生,其實就跟一般人一樣,所以我想看見不一樣的人生,是否能夠改變我自己。

 

所以,我們就上去了,畫面是如此的震撼,因為早上他們要散步運動,會聚集在4樓的空地走圈圈,然後再帶到斜坡道走上7樓再走回4樓。說真的我嚇到了,但我不想要表現在臉上讓他們看到。這些學生幾乎都無法說話,看到你有的熱情歡呼,有的有防備眼神,有的坐在輪椅上呻吟,有的在旁邊偷偷觀察我們,也有些會忽然打妳一下然後跑走,他們各有各的特質並且表情都寫在臉上,生氣、害怕、開心、難過。我們打算融入他們,帶他們一起走斜坡道,當他們用沾滿口水的手摸到我的時候我又毛骨悚然了,但我很快就適應了,因為他們無邪的臉龐,讓我融化,我卸下都市人擁有的面具,想像自己也是他們,可以無憂無慮的大笑、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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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被分派到中齡2、3班,去看他們實際上課的情形,我看到老師在寫聯絡簿,學生們坐著發呆、睡覺、聽音樂、看著我們是從哪裡來的人。我詢問老師,是怎麼上課的呢? 老師說,他們其實都是中重度障礙的學生,實際上他們沒有辦法上課,老師敎的是如何讓他們自理生活,甚至有些不能自己吃飯,不能行走,只能呻吟。

 

但他們會慢慢進步,例如慢慢學會自己拿湯匙。所以我們自己去跟他們接觸,跟他們說話,或是鼓勵他們說「你好棒」,在這同時有位小可愛,忽然牽起我的手拿起來吻一下,然後用她自己的右手背用力的打她的左耳,我嚇到了,這樣會耳膜破掉啊! 老師就跟我說,她在開心,她聽不到。我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很心疼她這樣,所以我又更想了解她了。看來她很喜歡我,一直牽著我的手不放,我也就任由她這樣依賴,讓她感覺到自己真實的存在著。我也沒有想到在第一天我就可以習慣他們,當我餵飯時都不覺得害怕,我覺得可以幫助他們就很開心了,雖然我做的不是很好。在跟每一位孩子都混熟了後,他們竟然要回家了,真是有些許的不捨。但我會好好的沉澱,感受他們帶給我的衝擊與體會。

 

在相處了19天後,我感覺自己就是他們的朋友,可以跟他們開玩笑,可以跟他們打鬧,甚至是互相鼓勵。但偶爾會看到他們寂寞的眼神,訴說著他們為什麼不能跟我們一樣,我就與他們心靈溝通,我說,這樣沒什麼不好的,你還是很棒;很多人沒有你那麼快樂,沒有你那麼有勇氣,不如你那麼善良;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所以不要難過。

 

我認為,我們看到的不是表象,不是一兩天的接觸,不是你快樂我也快樂的局面。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們無法正確表達出來。看到他們內心的憂愁,跟我們一樣的孤單,需要人的陪伴;看見他們望著窗外憧憬著自由的眼神,訴說著自己有個夢想要去實現,但他們只能在這裡,面對一樣的風景、一樣的面孔,和一成不變的食物。

 

想想我們自身,有多麼的幸福,有家人的陪伴與支持。有強壯的身體,可以自由的飛,有實現夢想的力量,而不是空想。我們能發聲,表達我們的想法、立場。我們有能力讓社會變好,不是我們一個人的力量,而是群眾的力量。

作者小檔案

馮宛郁
嶺東科技大學

人的生命裡,總要有些衝突,還有成長與感動。而這就是構成紀錄片的根本,且最重要的就是真實。我在黎明教養院,看到他們的人生並發現他們的故事,然而就應該被真實完整的表現出來。這就是我為什麼對這一塊那麼的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