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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花蓮福音部落 - 李大成

「快點,我們是霹靂小組,要躲在後車廂」一群孩子動作熟練、迅速地爬進休旅車的後車廂「你們坐在車子的屁股,應該是屁屁小組吧」邦文老師笑著說,最後爬上車的進宏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塊空間,「喬」好位置後,他說:「老師,我們這樣會被罰齁」老師點點頭,淺淺的微笑下不知藏著多少說不出的辛苦及對孩子的心疼。

 

不像許多都市孩子放學後便有舒適的接送車載著他們到補習班,部落孩子要到聚會所上課輔班,接送工作全靠邦文老師那一台十幾年的老休旅車。我第一次看到孩子們擠進後車廂的景象時,覺得很驚訝。自己嘗試坐在後車廂時,發現那是如此的擁擠與顛簸,但孩子們似乎對於十幾個人塞在一輛七人坐的車中,有些人還要用各種姿勢或站或坐或臥在後車廂裡的狀況習以為常。

 

部落缺乏的資源很多,但孩子不埋怨什麼,他們總能用樂觀的心情去順應這些困境,用創意及想像力去填滿這些不足,他們像霹靂小組一樣有過人的適應力。部落孩子沒什麼玩具,幾個糖果紙盒加上路邊拾獲的小東西,拼拼湊湊,便能開始扮家家酒;他們最棒的遊樂器材,是山上戲水池般的溪流,或田中起伏如越野自行車道的小徑;孩子也沒有精緻的零食,一隻五塊錢的冰、一顆一塊錢的糖,是他們最大的享受。看著小妹妹吃掉最後一口清冰,仔細舔舐著冰棒棍,露出滿足的表情時,心裡有些酸酸的,卻也由衷敬佩他們的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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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部落孩子天真喜樂的笑臉背後,也藏著許多我們想像不到的故事。成長過程中,大部分的孩子是在家庭中備受呵護,部落孩子則是在各種環境裡接受磨練。因為父母到外地工作,部落孩子從小就要學著獨立,有些孩子更要負擔本來不屬於他們的責任。應該要認真學習、好好玩樂的年紀,有孩子就要幫忙插秧、照顧年幼的弟妹或生病的老人家,他們想跟大家一起上暑期課輔、參加夏令營,卻因為要幫家裡的忙,而無法。

 

「老師,你幹麻一直拍,你沒看過喔」在田邊拍攝插秧的畫面時,孩子不耐煩地催促著我,「我們每年都要幫忙插秧阿」對我們來說相當罕見的畫面,是孩子每年必備的「暑假行程」之一。有一次,一個阿公在雜貨店買飲料時,小女孩從對街迅速地衝向他,搶過他手中的飲料,還教訓了他一頓;不知情的人,大概也會覺得女孩不孝,但女孩罵阿公的內容其實是這樣的:「你都生病了,還一直喝飲料,多喝水啦!」。

 

當下,我被女孩的成熟及他對阿公的關懷深深感動。而每天最令我們頭疼的事之一,是午休時孩子不乖乖回家吃飯。原先,會對他們的任性感到生氣,後來一問之下,才知道--農忙時期,有些孩子中午回家根本沒大人在,回去可能只有白飯可以吃,甚至沒人幫他們準備中餐。

 

隔代教養、父母離異、與兄弟姊妹分離… …,經歷過各種跌跌撞撞後,孩子們展現了堅強的韌性及超齡的勇氣。某天下午,成成在玩耍的過程意外弄傷了頭,當場血流如注,在消毒擦藥的過程,可以看到他的身體在顫抖,光是用看的就覺得非常痛;但從頭到尾,他不僅不哭,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咬著牙撐了過去。

 

隔天,頭上那一道紅色傷口還清晰可見的成成,居然說他要跟大家一起下水玩,我們才剛叮嚀完,要他小心別讓傷口別碰到水,就看到他開心地把頭泡進水裡,那一幕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一旁同行的,來自都市學校的老師為都市孩子處理手上的小傷口後,說:「勇敢一點,你看人家昨天頭傷成那樣,現在就在水裡活蹦亂跳」。或許對部落孩子來說,比起其他的經歷,頭上傷口的痛一點也不算什麼吧?至少那是會隨時間淡去的傷,笑一笑就過了。

 

在部落,有一群永遠笑不停的屁屁小組,他們不僅有霹靂小組堅強、勇敢、不怕苦的特性,更重要的,是他們不管遭遇到什麼,總能用正向的思考將其轉換成快樂的事。

作者小檔案

李大成
成功大學

我是成大的大成,這跟蹲點之旅一樣,是個奇妙的巧合。因著一個閃過的念頭,我們在截止的前夕寄出報名表。最初,只是想為自己的大學生活添上一筆特別的經歷,但從籌備、實際蹲點到後製的過程中,我得到的比預期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