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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嘉義東後寮教會 - 郭又華

註:這是真實的故事,人名與內容將經過適當修改以避免洩漏個人資料。本篇用類似於小說的形式呈現,是希望能傳達在專訪時筆者所接收到的情緒,以及描述實際相處時的觀察。

  剛從國防部辦的訓練回來的阿英,坐在鋼琴前。

  她的未來已經很明確。學測拚個理想的分數,然後在名額幾乎已經內定的軍校取得學籍,領著國家給的鐵飯碗,未來生活不虞匱乏並且能服務國家。就跟譜好主題旋律的曲子一樣,怎麼詮釋都是換湯不換藥了。

  阿英翻開資料夾,全都是拜網路所賜,即使在這窮鄉僻壤也可以方便取得的樂譜。爵士鋼琴、國內外流行樂……那是她的喜好,也是她願意投入時間磨練的東西。在社群網站上,可以找到她自彈自唱的影片,也可以看到大家的迴響是多麼的正面。她翻到一頁國外的流行歌,邊彈邊唱了起歌。流利的英文跟流暢的音樂相交,響遍了房間以及外面的院子。遇到編曲太複雜的部份,她也以熟悉的樂感和樂理自己賦予配伴奏。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就是個音樂人。但阿英沒辦法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跟專業音樂人一樣的程度,或是自己夠不夠格朝那個方向努力。

  她本來報名了音樂學校的術科考試,老師找好了,考試曲也練好了。就讀於就在家旁邊,全校社團只有一個書法社,人數不到一百人的小學時,她就有過未來自己的教育機會要由自己掌握的想法。高三的她,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然而,那個選項已經從她手中被硬生生的奪走了。在應考前兩周,來自家裡的壓力讓她被迫放棄考試。

  從小,她的好嗓門就廣為人知。鄰居跟老師都半開玩笑地跟父母說自己適合當軍人。不知是不是因此讓別人給了父母這樣的想法,他們命令阿英放棄音樂夢,並轉向鐵飯碗保證的軍校。

  那是來自父母,期望自己能夠有穩定收入和正當職業所下的命令。她能理解,卻還沒找到諒解的力量。

  但如今,在布幕未升起時就發現自己的琴斷弦,只是小孩的她能怎麼辦?

  如果身在處處是機會,鼓勵探索自己喜好的都市,事情會變的不一樣嗎?或至少,如果她跟其他條件比較好一點的小孩一樣,至少從小就不在這個窮鄉僻壤讀書,而是在鄰近的都市,是不是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機會、更多賞識自己的人、更多願意追夢的同儕,讓父母願意支持她的決定呢?

  一手壞牌,就跟一把壞琴一樣,只能學著接受並用自己在環境所迫下被給予的選擇中盡最大的努力。也只能感謝自己至少有接受教育的機會。

  以後她會回想起這個人生階段時,感謝父母幫她做出的這個決定嗎?

 

  曲終,她收起琴譜,蓋上琴蓋。

  該讀書了。還要學測考好才能上軍校呢。

作者小檔案

郭又華
政治大學

郭又華,就讀於政大新聞系。在實習平台新聞與媒體實驗室《事事報》擔任見習記者一年。曾擔任微影片《Color》等配音樂/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