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心得 - 台南黃絲帶愛網關懷協會 - 蔡宇蓁
「你對於弱勢家庭的印象是什麼呢?」
我在大學第一個暑假參加了「蹲點.台灣」。行程結束後,重返原本的生活,依照行事曆上的安排前進,離開了永康--這個離我家不到一小時車程距離的區域,也逐漸忘記耳邊隨時充斥孩童嬉鬧聲的感覺。
明明才一個禮拜前的事情,卻彷彿過了好久好久。好像必須通過影片檔上的日期名稱,才能夠真真切切的證明這15天的確存在。不知道每天提早到便利商店等待協會開門的那個男孩,手上是不是還拿著平板;不知道那位剛經歷「失戀」的女孩,是否依然用故事書覆蓋著雙眸,不讓別人撞見心碎的眼淚;不知道那對兄弟還是一樣吵鬧互不相讓,抑或也是有和平共處的一刻呢?
看著影片中的我們,大家笑得燦爛,嘴角永遠上揚著,小朋友的手好奇的在鏡頭面前晃一晃,「老師!老師!」是最常出現的字眼。他們的眼神好似會發光,永遠對身邊的事物有著一股好奇。
「你對於弱勢家庭的印象是什麼呢?」
第一次被問到是在蹲點第三天,「覺得是需要社會關注跟幫忙的群體。」那是我第一直覺,很淺很淺。
第四天才接觸到課輔班的小朋友,我記得前一晚入眠時的期待,還有結束第一次課程後等待小朋友回饋的緊張。 哆哆老師請孩子們閉眼深呼吸,回想剛剛上課的情景,再一起舉起手指比出你想給的分數。雖然沒經歷過那個年代,但我相信那就像站在五燈獎舞台上喊燈數那樣,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第一天的午餐時間,大家拿著餐具坐在座位上,老師帶領大家闔眼禱告。這是每天要做的事情,過程中孩子們複述著禱告文,雙手交叉靠著小巧的額頭。往後幾天也會有小朋友自願帶領禱告,有的只唸了一句就害羞回座,有的唸得很虔誠,但他們都樂在其中,結束後小臉都浮現一絲滿足感。我並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該說什麼,但肯定的是他們都專注於當下。午休時間大概是他們最安靜的時候,嫩嫩的臉蛋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蓄足電力下午又要卯足全力玩樂。
「你對於弱勢家庭的印象是什麼呢?」
我在第四天又遇到同樣的問題。「我不覺得他們與我有什麼不同。」這是我在實習生阿淵身上得到的回答。阿淵接觸這些小孩也有一個多月了,除了課輔班,他還有陪同單車隊完成騎腳踏車到台東部落服務的任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出發前的最後一次試驗中,我看到兩個年紀比較大的小孩,明明自己已經很累,還願意推著較年幼的小孩一起前進。」這趟短促的旅程讓我發現黃絲帶協會除了把品格教育擺第一之外;薪火相傳、互相扶持處處有。其中一個單車隊教練今年準備升大一,之前也是黃絲帶課輔班的一員;舞蹈老師麵包姐姐同樣也是如此。
由於我們必須拿著攝影機記錄畫面,一開始會有小朋友躲著鏡頭,還會問說:「你是狗仔嗎?狗仔隊都這樣偷拍的。」雖然我有點納悶為什麼他不講我們是記者,但當下還是有點難過:我們這樣不經許可就拿著鏡頭對準目標,好像侵犯到他們了。可是這不是我參加「蹲點.台灣」的目的嗎?現在想想,或許一開始最難克服的不是環境,而是該如何在「自己想要做的」跟「可以為他們做的」之間取得平衡點。
一個禮拜過後,我們已經可以熟記每張天真的臉孔,他們也開始時不時摸摸腳架,戳戳鏡頭,開口說:「老師我也要拍,給我拍。」而當我把相機交給一個小朋友,就會有好多孩子圍上來。幾天下來發現不是辦法,於是我跟小朋友說:「因為人很多,所以每個人一天只能拍三張喔!」雖然當時心裡抱著他們可能會左耳進右耳出的想法,但過了一下真的有個孩子跑來說:「舌頭老師我拍完三張了,還給你。」我頓時覺得這個孩子真的好聽話,好誠實!儘管到最後有的小孩知道如何刪除照片,被我發現他們拍了又刪。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小朋友對3C產品真的很快就能上手!
協會有條規定是:不准說謊,不准罵髒話!
所以小朋友之間除了互相監督,還會監督我們。幾天下來我也發現自己會不自主的控制一些情緒字眼的脫出。「你會發現這裡的孩子都非常信任老師。」哆哆老師曾經這樣對我說過。所以我珍惜這份寶貴的信任,這種心照不宣,不須特別用言語表達的感情。
「你對於弱勢家庭的印象是什麼呢?」
再次被問到的時候,蹲點已快結束。我覺得,出生於弱勢家庭的孩子會需要面對的困難,比一般家庭來得多,有時甚至還會很複雜。他們會因為各種原因在不同方面有所缺失,但一旦他們得到了,會比我們都更珍惜。從某方面來看,他們就跟我們一樣,渴望著愛、渴望被關心被肯定。
這次旅程讓我更加認識這個群體,不同於以往的社會印象,也更明白什麼叫做知足。謝謝「蹲點.台灣」,也謝謝黃絲帶全體社工、志工,在我這短短人生之路上點綴更絢爛的精彩。
作者小檔案
蔡宇蓁,一直期許自己可以多看、多聽、多想、多做。在「跟土地談戀愛」分享會看到歷屆作品,發現原來可以透過這種方式看到平時容易被忽視,但卻相對重要的問題。所以我也決定身體力行,把看到的、感受到的,用心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