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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三重耕心蓮苑 - 許立衡

這次到蓮苑待了快兩個禮拜,我覺得蓮苑真的是一個蠻有趣的地方。當別人問我暑假都在做些什麼的時候,我回答是參加蹲點;可是去哪蹲點呢?嗯...三重的一個讀經班、安親班吧!但蓮苑遠不僅於此,它在社群組織方面其實很近似於一個教會。我們在訪問青年團員時,常常可以發現他們最好的朋友幾乎都在蓮苑,而且蓮苑對他們的凝聚力是非常強的,幾乎每個假日都可以看到他們往蓮苑跑。而碰到蓮苑有舉辦活動,大多數有空的青年團員也都會回來幫忙。比起一般學校裡的朋黨,蓮苑青年團其實更近似於同樣一起從小長大的教會青年團契吧!

 

同樣,蓮苑在社區內也常協助舉辦一些活動、法會,兼有宗教的功能。每到這種時候,都是蓮苑與社區住戶一同出力,同樣有凝聚社群感情的作用。於此,蓮苑也很像教會,是一個能集中社群力量的點。

 

我覺得這點很有趣。在台灣,教會裡的人通常都比非教會的人來得勇於表達、有自信,從光復至今皆然。光看歌壇,歌手裡面就有大半是從教會出來的。因為教會裡面的唱詩班是鼓勵表達的,且教會帶來的西洋文化也有影響。尤其在戒嚴的年代,活得比較有光彩的,可能教會的人比較多吧!

 

但我這次到蓮苑,第一次進班拍攝,我就發現蓮苑的孩子們也很不怕生,跟外面的孩子不一樣。那時孩子正在畫扇子,等到了父親節要送給爸爸。我就問他們在畫什麼東西,他們都回答得很流利,我還跟他們聊起了遊戲王卡的話題。這時,旁邊一個小孩跑過來要我畫直升機,我就心想:這裡的小孩素質真是不錯!並不是說他們特別聰明,而是說面對一個陌生人,能這樣子表現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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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們身上穿著蓮苑的T恤,孩子們比較不會陌生的緣故。於是我想到說,其實陳老師與余老師創辦蓮苑的目標之一:給孩子們一個好的環境,算是達成了吧!對比雜亂的三重,蓮苑可說是個清淨寶地。孩子們上下課都有秩序,對長輩都有禮貌,同學之間也都能和睦相處。有什麼爭執時,老師會幫助孩子們溝通,讓孩子之間不會有強欺弱、眾排獨的情況出現。我們訪問青年團,他們說團員之間很少爭執,若在意見上有什麼衝突,也不會意氣用事,會理性討論。我想,這是因為小時候的溝通教育很成功,才使他們長大後還能繼續保持吧!身處在青年團這樣一個良性的團體之中,我想是一個非常棒的經驗。這也讓我們看到,家長們如果想培養兒女良好的人際互動能力,除了教會以外,也有個非常好的選擇。

 

美學,是讓無序變成有序的方法。蓮苑之所以有序,淨空老法師的美學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因素。首先,蓮苑內無論小朋友上讀經班,或者老師學長們早課中念的經,多半都是來自淨空法師的推薦。而蓮苑內打招呼、上課呼佛號,也都跟淨空法師有關。蓮苑的官方網站上面也寫著,當初蓮苑創立,其實就是因為淨空法師的一席話,給了陳老師與余老師動力與熱情。

 

回到拍攝的過程。這算是我第一次拍紀錄片,這樣投入到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花個十來天,記錄那個地方的人與事。一開始的我們的確是無頭蒼蠅,早上九點到了,跟著去打掃、進班拍攝、到處參觀等等。我們原以為蹲點一開始就得是這樣,到處尋找紀錄片的主軸。但過了幾乎一個禮拜,我們才發現,關於主軸,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下到底怎麼辦呢?我們心中對蹲點最後三天的兒童營實在是一點雛形都沒有,問了許多人,也沒辦法描繪得出來。營隊這種東西,可不是聽聽人家講,或者看看流程圖,就能想像出來的啊!還是得到營隊當天才知道。但總不能到了最後三天才開始拍吧?還是得先拍些什麼。

 

老師與學長們都說,蓮苑的重心還是在孩子身上。可是暑假期間,我們看到孩子們做的事情其實也就是到公園打掃、讀經、玩遊戲、寫作業,多是些例行功課。我知道去年我的學長在三峽蹲點,是以幾個比較有討論點的小朋友來做主軸,可是面對這麼有秩序、信仰如此虔誠的老師們,我還是充滿未知與恐懼的,沒勇氣去挖掘說哪個小孩比較調皮搗蛋、哪個小孩的家庭功能不完整等等。

 

我們還遇到了一個困難:蓮苑是位在一個社區大廈的一、二樓,那個社區是有警衛的。我們老是穿著蓮苑的T恤到處走來走去,其實住戶們會很好奇這兩個蓮苑的人在幹麼。我們被告知這點,結果我們更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每天進班跟著上課嗎?但說實在的,我不想拍一部只有讀經、寫作業、畫扇子的紀錄片,即使有次進班拍到了小六的孩子們遊戲的畫面,但他們也不是天天遊戲。很簡單地說,我感覺自己沒辦法真正進到蓮苑的心,沒辦法找到故事,我很害怕。

 

還好這時候認識了青年團,我們才把主軸定在青年團的訪談上。原來訪談之於紀錄片,還真是一個方便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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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電影系開始,老師們就不停強調:畫面比語言好!要用畫面表示,不要用電視劇一樣囉哩叭唆的對白表示!我自己也這樣深信著。如果能不用旁白、不用訪談,就能把事件拍得好看,那何必還要有聲音在旁邊干擾呢?這樣的紀錄片不能說沒有,拍德國納粹黨集會的《意志的勝利》就是一個好例子。但人家可是以國家等級在資助拍片團隊,光是攝影機就不知道出了幾台,有好幾個鏡頭還是希特勒特意幫忙,導演萊芬斯坦才得以架設的呢!我們這兩人一機單眼相機,配上一個腳架而已的小小劇組,又沒經驗,要怎麼拍出有深度的畫面呢?深度還是得用說的好。

 

誰來說會有深度呢?青年團絕對是最好的選擇之一,雖然他們不一定了解社會企業部門、湧泉坊等等的實際運作情形(那些問義工媽媽會更好),但他們小時候在蓮苑的回憶,絕對是動人的。光是聽他們描述他們小時候怎麼樣怕陳老師,我就覺得陳老師的形象比親眼看到還來的生動活潑。

 

這次蹲點,我才發現紀錄片的世界也是很好玩的,跟劇情片還真的是兩個世界。到那個地方、在那個地方生活、把那個地方的真實、事件記錄下來、把片段重組成影片,是一段有機的過程。並且在這段過程當中,拍攝者我也會因而增長見識因而成長,因而獲得更多經驗,是值得去回憶的。並且除了回憶,也會創造自己與被記錄的人、地的連結,就好像我們現在跟青年團員也成了朋友一樣。「連點成線」並不只是中華電信基金會能喊的口號,紀錄片工作者也當如是!

作者小檔案

許立衡
國立台灣藝術大學

大三,台南縣新化鎮人,到高中以前都在台南活動。有個台北下來的藝術家媽媽,所以也算半個台北人。在泉州安溪鄉下也有親戚,看過大陸鄉下的落後程度,印象深刻。從小就立志要拍電影,說好聽的故事,讓大家一起做夢。於是,唯一志願考上台藝大電影系,現正努力學習創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