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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花蓮鐵份部落 - 林圓英

 

|出發前往迷路|

某天下午有了段空閒的時光,我決定騎車在鐵份部落、樂合、玉里郊區「迷路」,看到小路就想彎進去,騎到路的終點、騎在田中間、跟著鐵軌騎。七月的花東縱谷內,稻田有各式的景象,稻子豐收、收割、稻田空蕩,休耕的季節,騎著機車繞一圈玉里,能看到各式各樣的稻田,某些田埂已採收完畢,田裡空蕩的放著水,映照著遠方的山,天空也有了鏡子欣賞自己的美,而我穿梭其中好像也跟稻浪有了同樣的呼吸,隨著夏日午後的薰風季節搖擺。農作拔綠、時空遞嬗、俯身耕作......無須追求空蕩悠然的心境,實景就在眼前。

這次的蹲點我們算第一批出發的,剛結束學期隨即啟程開始蹲點,原以為會是個繁忙的活動(顯然是剛開始蹲點還不知道接下來有多忙的愜意),總之,我開始反思自己在這個學期的學習狀態、心理狀態、人情交往......這裡只有我和我自己,空間上的開闊原來也能帶來思想上的開闊,有這樣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腦裡迴盪起〈田村與我〉這首歌的歌詞:

我眼前真實的山脈吞下

搖晃的不安

山,敦厚穩健地在那裏;我,在這裡、想起這學期心理師和我談話的種種,在此刻那些煩擾我的被山、「被刪」,輕柔的抹去了。一不小心就在外面晃了三個小時,買了晚餐,找了一條小路在田野間享受粉紫色夢幻的夏日夕陽。剛好是下班時間,營建公司的外籍移工開著小巴士經過,輕按了喇叭和我打招呼,我也和他們招手致意,他們爽朗笑容的背後大概心想:「哪來的怪人有這樣的閒情逸致」。沒想到蹲點期間能為我在此刻的人生階段按下暫停,讓那些回響盪了一下,就這樣消散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這樣的閑散倒也難得。願能一直抱持這樣的開闊,景色是,心境亦如是。抱著不必然的心、不追求什麼的心,面對每一個必然發生的事件吧。

|炸寒單|

你們蹲點不是去鐵份「部落」嗎?怎麼會有炸寒單可以看?

鐵份部落位於花蓮縣玉里鎮,距離玉里市區大約騎車15分鐘。臺灣光復前,玉里鎮居民以原住民為大多數,並以阿美族為主,平埔族、布農族則散布各村落;閩客族群於清末大量遷移進入,外來人口逐漸平衡各族群勢力,直到臺灣光復後,大陸撤退來台官兵進駐,形成外省籍、閩、客、原住民四大族群融合體,可稱為『四合鎮』。人口極盛時期,有約八萬人,因農業發展衰退,現今人口僅剩約三萬人,人數雖少,卻因族群的豐富,使得文化呈現多樣性。

花蓮縣玉里鎮金闕堂寒單爺協會舉辦第七屆炮炸寒單迎財神文化季,在玉里圓環舉辦這場盛事。畢竟我們不是做好萬全準備來參與,在防護措施不足下最好保護自己的方法便是「當個卒仔站得遠遠的」,我們用衛生紙當作耳塞,站得遠遠的參與這一切,現場炮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著煙硝、躁動群眾的嘈雜與驚呼、肉身寒單的無所畏懼。本次活動還有一大亮點,年僅18歲的女寒單,現場住持人稱他為「女戰神」不禁讓人懾服信仰對於台灣人民的重要性。

 

資料來源:

花蓮玉里鎮公所https://www.hlyl.gov.tw/cl.aspx?n=21368

|尾聲|

蹲點的尾聲,我們共同參與了生命的尾聲。是的,我們在鐵份部落參與了一場葬禮。蹲點在下周一就要舉辦成果展畫下句點,周五一早洗潄完迎接新的一天時,小蘭姐告訴我們部落裡有長輩去世了,因此我們的課程可能稍有變動。抵達文健站隨即與雄哥討論,並做出調整。你或許會納悶:「一場喪禮會對文健站造成影響?」在鐵份部落,這是肯定的。雄哥和我們說:「在部落就是幫忙結婚,幫忙死掉(喪禮),只要哪一家有事情,全部落都會前來協助」。那天,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廣播的歡快音樂沒有響起,前來文健站的長輩也銳減了三分之二。

得知消息後我們能感受到整個部落的氛圍不同以往,蹲點便是實際參與部落的生活,因此我們也隨著雄哥和小蘭姐的腳步,共同前往喪家致意。門前的塑膠椅排成兩列,大家手上都抱著聖經,共同朗誦、唱詩歌。這位長輩我們不曾見面,聽聞已經臥床許久,現場沒有人哭泣,隨著祥和的歌聲,我聽見的是濃濃的思念與祝福。大家聚在這裡,一起想念祢。

想起了遠古時代的部落,人們也是這樣集體生活,互相給予協助,都市快速變動的節奏、疏遠無非背離人性。鐵份部落讓我感受到人與人之間應該有的團結、真誠、人性的光輝。

作者小檔案

林圓英
國立暨南國際大學

因為就讀社工系,有機會參與了各種社會工作,包括與樂齡中心的長輩一起學二胡、帶領心智障礙者的團體,到衛生所參與公共衛生事務,就讀社工系給我最重要的收穫是蹲下身,伸出手,看見這個社會的需要。我也喜歡拿著相機,記錄美好回憶;拿著畫筆,為這個世界增添色彩......但更喜歡在暨大的草原上吹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