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花蓮港口部落 - Day15‧離開的這一天
今天是在港口的最後一天,一早起來不像之前被太陽曬醒就慌忙逃下樓睡回籠覺,反而是呆坐在涼蓆上面,在部落的正中央看看白天的港口還有遠方的海,是最後一天了阿,事實上是倒數七個小時,我們就要搭上北上的巴士。
最後一天了,歐陽姊說今天不特別排給我們什麼工作,中午還要再最後來個野餐。昨天烤的肉感覺都還沒消化完耶!這個離別大餐感覺怎麼吃也吃不完!我們在門口晃啊晃,幫最親愛的狗狗們一一的摸毛摸頭拍照片,結果就遇到了正準備去日托班上課的文珠阿姨,她看到我們眼睛一亮,說昨天晚上等了我們好久沒等到我們,說完就拿著一大帶的東西往我們懷裡塞。
文珠阿姨是我們第5天去訪談的阿姨,那天我們邊訪談邊喝買來的小米酒,可惜那個小米酒太甜了,當時文珠阿姨皺著眉頭說如果自己釀一定會更好喝,剛剛好歐陽姐身邊還有一些酒麴,就拿給文珠阿姨。原來塞了我們滿懷的包裹就是文珠阿姨釀的酒,還不只有小米酒耶,裡面還有一大盆的酒糟。小米酒剛好有三瓶,「你們兩個跟歐陽一人一瓶」,文珠阿姨低下頭來一一指點,「這個酒糟你們在慢慢吃。」,我們把文珠阿姨帶來的禮物放回家,一邊跟他閒話家常,阿姨聽到我們今天下午要走很捨不得,直說下次回來一定還要去上面找他坐坐。
沒多久,舒米姐就出現來跟我們道別了,也順帶鑑賞了一下酒糟。舒米姐告訴我們,我跟宜臻幫了很多忙,很感謝。雖然我們一點都不覺得我們這兩個都市肉雞有幫上什麼忙。舒米姐這兩個禮拜都為了藝術季從早忙到晚,卻還是撥空帶著我們做了很多事,跟我們講了很多故事,甚至帶著我們做酒麴⋯⋯,反而是我們要謝謝她啊!我們和舒米姊拍了合照,也順便請她幫我們兩個、阿朵、岳霖跟歐陽姊拍了幾張合照。岳霖準備要離開了,他的下一站在蘭嶼,歐陽姊問那下一站的下一站呢?他抓抓頭說不知道耶。率性的男子雖然抗拒,但還是很勉強的跟我們幾個熱情的女子抱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坐上摩托車離開了。
岳霖哥走後氣氛有點小感傷,至少我(宜臻)這麼覺得啦,過去兩個禮拜受到岳霖的照顧那麼多,可以說是如果沒有遇到他,我們的蹲點就會少了一味,但是卻連會不會有下一次的見面都說不定,想一想就小難過。我們在客廳撸了撸狗狗們,歐陽姊看看我們無所事事的樣子,又看了看阿寶天真無邪的狗臉,一手把阿寶抱起來,託付給我們一項任務,幫!狗!洗!澡!因為阿寶臭死了!歐陽姐拿出狗狗洗澡專用的肥皂跟手套交到我們手上,還特別叮嚀我們水溫不能太冷,把阿寶誘拐到浴室以後,喇叭鎖一鎖上,戰鬥就開始了。
從來沒幫狗狗洗過澡的我們超緊張,沒洗過澡的阿寶本人也超緊張,一直企圖逃離我們的魔掌。我們一邊安撫他一邊搓他,弄得自己整身都是泡沫。宜臻笑說我們是跟阿寶一起洗了吧!聽著他嗚嗚哀求,我們心都快碎了,趕緊把他沖水擦乾,幫阿寶吹乾的時候阿寶一直抖,看了超級不忍心的(到底是誰害的),但是看到暖呼呼香噴噴的阿寶,一切都值得~(雖然說他之後就不再愛我們了,看到我們先汪三聲)
中午歐陽姐帶我們到石門洞野餐,石門洞就是在海邊的岩洞,在石梯坪前面一點點,石門洞很幽靜,洞口還是一輛March的形狀,裡面凹凸不平就是天然的桌椅,我們拿出昨晚沒吃完的烤肉還有阿朵加工的泰式涼麵開始野餐,歐陽姊還拿出了他珍藏的蘋果醋,冰冰涼涼又酸酸的,在山洞裡聽著海聲一邊野餐真的好享受啊!
吃完午餐我們以競速的態度飆到保羅家看一位faki製作silaw(醃生豬肉),silaw很挑人的手,如果會流手汗或手本身的味道太重,做出來的silaw就會不好吃甚至失敗。而這位faki有著部落公認最會做silaw的雙手,看著faki有條不紊的把鹽巴拍在豬肉上,faki做出來的silaw一定非常好吃。但是礙於時間的關係,我們沒來的及看完就趕快趕回宿舍收拾行李,回花蓮的車快到了。
其實行李昨天晚上已經大概整理完了,我們拿抹布把這幾天躺過的涼蓆跟床板都擦了一遍,最後看一看是真的都沒什麼遺落的了,這才慢慢的把行李搬下去。阿朵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鐵門半開,陽光只能灑進一點點。在昏暗的熟悉的空間裡,阿朵播著那我懂你意思了的〈平凡的時間裡〉,陳修澤沙啞的聲音在這個時間空間底下突然的就讓人很想哭,然後我就開始哭了。我把這兩個禮拜不離身的毛巾蓋在眼睛上,等情緒離開等眼淚流完,因為道別就開始哭感覺很幼稚,好不容易止住淚了還開了自拍鏡看眼眶有沒有很明顯,但知我者潘美,一從樓上下來看著我就睜大眼睛大喊「宜臻不要哭!」
結果被這麼一喊,眼淚又掉下來了,這下子阿朵都靠過來安慰我,一路哭,和潘美一路喊著不想走,喊到歐陽姊都出現了,哭到是時候該出發去巴士停靠站了,巴士停靠站的對面有一家雜貨店,歐陽姊買了兩隻冰棒給我和潘美,到最後幾分鐘了,反而說不出什麼話,歐陽姊拍拍我們,說冬天港口煮雞酒很好吃哦,再來吃。我們點點頭,車子來了。我們拉著行李上車,回頭向阿朵跟修修揮手,司機似乎知道我們正在離別,車門開了很久才關,阿朵跟修修還是沒走。
我們搖搖晃晃的走到後面坐下,我們兩個安靜地看著窗外,車子經過了志工中心、尬金包餐廳、舒米姊家、石梯坪、石門洞、豐濱、貓公部落、新社部落,從車窗看出去的風景像是一格一格的幻燈片播映兩個禮拜以來的回憶,管眼淚的閘門像是壞掉了,時流時停,等到車子開了一個小時我才冷靜下來。兩個禮拜的蹲點結束啦,真的結束啦,我拍了一張很醜的潘美的睡臉,紀念兩個禮拜以來我們沒有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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