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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烏來信賢教會 - 林惟鈴

數位網路時代來臨,青年朋友們可以使用電腦網路的「易取得性」與「應用範圍廣」等特性,將自己的熱情與想法附諸行動。不管是主動的尋找贊助單位,來支持自行發起的活動,或是加入由相關單位舉辦的深入社區、改造原鄉的計畫,都能貢獻自己的力量,試著拋磚引玉,當個「改變」的發起者。或許無法達到理想中的成就,但起碼踏出第一步後,來者便有線索可以依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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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鮪』鈴阿!你們可不可以教我怎麼剪接影片阿?」,信賢教會的傳道用原住民腔十足的口音,硬要把我名字的二聲「惟」念成三聲「鮪」,而待在信賢教會的這幾天,早就習慣我的名字被改音了。將椅子挪到傳道身旁,打開電腦準備教學,成為「鮪」鈴老師。

 

這個夏天,身體裡的熱血在沸騰,在台灣生活了二十載,似乎還沒有真正為這塊土地貢獻些甚麼,都是我們手心向上,承受著他人對我們的幫助,該是將這份溫情傳遞下去的時候。手心向下,但要姿態謙卑,開始了我在烏來鄉信賢村的15天駐地旅程。

 

初來乍到,第一天下午就見識到暴風雨的威力,撐著傘,頂著頭上轟隆隆的雷雨聲,漫步在信賢步道上,勘查未來半個月的生活領域。這時候的我們面對未來,有滿滿的抱負與浪漫憧憬,我們一定要好好運用這15天,和居民們變得熟稔,而我們將會成為信賢村的一部分,輕鬆閒話家常,甚至是成為第二個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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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決定先從傳道開始!

事實上,我們原本以為開朗熱情是原住民的天性,殊不知這只是我們加諸於其上的刻板印象。

 

宗教力量在原住民社群裡,有相當高的地位與影響力,而剛到信賢村的前幾天,村民們看到我們陌生人,還帶著不安與距離感,但只要說「我們是住在教會的大學生」,他們就會如釋重負,敞開胸懷與我們親近。於是乎,當傳道向我們求救電腦技能時,我們認為只要傳道學會了,那麼起碼這個村落就有個可以教授電腦的人。據我們觀察,村落的硬體設備已經完善,欠缺的就是可以把知識傳遞下去的人才,從一地最有號召力的人培養起,絕對有助益。

 

教會固定在每周日早上做禮拜,同時間也是公布村內各種活動與討論的會議。禮拜的流程與公布事項傳道會用Powerpoint簡報的方式呈現出來,我們的第一課就是將一般的簡報技巧升等為進階:美化原本僅用來告知訊息的版面,再下載新的背景模式,試著插入音樂檔案,與設定連到外部網站的超連結,讓傳道能在未來製作出更精美的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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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尋找好用工具的途徑上,我們將「Google 大神」擁有的一切介紹給傳道,我們發現gmail的分享功能是最實際的,他可以把部落內拍攝的影片,透過大容量的分享功能,寄送給相關單位,這樣一來就解決了常常必須「面交檔案」的麻煩,特別是在群山環繞的烏來鄉。

 

教會建築在主要幹道的斜坡上,有三層樓,三樓是我們工作與住宿的地方,二樓則是教堂,一樓是傳道的家與放置基金會所提供的五台電腦。每天幾乎都是國小生聚集在這裡打遊戲,相鄰的五個座位剛好適合打線上遊戲,還能組隊互相吆喝。

 

電腦是陋習還是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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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懷疑電腦對他們的必要性?如果這樣的資源僅用來玩樂,那為甚麼還要放電腦?如果沒有電腦,孩子們即便不想念書,也還能跟同伴打球、運動,總有些其他的活動會帶給他們更有意義的生活,而不是成天沉浸在虛擬的槍戰遊戲之中。

 

後來我發現是我太天真了!與傳道談論過這個問題,他說,先前還沒有電腦的時候,孩子們會特地坐公車下山到新店市區打網咖,從烏來到新店其實不是很近的距離,尤其又是在烏來山區,可見他們玩樂的心意相當堅決。

 

我們也曾試圖教孩子們比較實用的電腦課程,例如Office系列的文書處理工具,但沒兩三分鐘他們就會偷偷開啟網路瀏覽器,看影片打遊戲,在他們這樣的年紀裡,學Word、Powerpoint平常根本沒有機會用到,吸引力自然也不大,這也是為甚麼我們決定先從傳道開始教起,為真正有需要的時候做準備。

 

雖然增設電腦只是兩相其害取其輕的做法,但也不諱言,如此一來能讓孩子們與外界多了更多連結。最讓我驚訝的地方就是,幾乎每個小孩,都會唱前陣子紅極一時的「念妳」,打遊戲的時候、騎腳踏車的時候、玩籃球的時候,只要一個人開個頭,其他人就會跟著大合唱。還有他們最喜歡的偶像藝人清一色都是韓國明星,從演過的戲、唱過的歌都如數家珍。我原本以為他們會因為地緣性,而比較喜歡台灣偶像,但這樣的想法已經徹底落伍了,從Yutobe等網路上接收新知的程度令我驚奇。

 

山中的家庭結構

在這裡生活的半個月,最喜歡傍晚時分,和師母與其他阿姨們坐在教會前面的籃球場上,邊看孩子們打籃球,邊閒話家常。在這裡,溝通所使用的語言,是母語和國語相互交雜,但僅限於老年人的世代,村落裡的父母外出到「山下的台北」工作,講母語的機會越來越少,而孩子們的小學雖然也有上母語課程,但平常只會跟老人用母語講話。有個小女孩很熱心的教我泰雅族話,她寶貝的拿出語言教材課本,「我平常在家做完家事後,最喜歡拿母語課本來看!」「為甚麼?」「因為要會講母語的才是泰雅族人阿,而且我最喜歡學母語了。」我很慶幸,還能親耳聽到此起彼落的泰雅族語;也很感動,起碼下個世代的母語還不會斷掉,這讓我想起烏來一位教傳統編織的老師說:「不希望看到泰雅族落得跟平埔族一樣,文化跟語言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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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賢部落,孩子們很多都是單親家庭;而在部落裡,山林資源又被政府管制,往常靠著大自然給的資源就能溫飽的泰雅族人,被逼著要下山工作,藍領階級的他們可能跟著工地做事,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在家,家裡的小孩自然就沒人管,教育問題成了無解的難題。不管是品格教育還是學習上的管理,就某個程度上,是由教會背負起教育的責任!

 

傳道感嘆的說,部落內從以前到現在,總共只出過一名大學生,而比較有能力的人都會選擇搬到外地,留在部落內的就只剩下老人與小孩了!家庭結構問題的缺失,讓小孩容易暴露在行為偏失的環境中。

 

以前都會羨慕原住民生活的無憂無慮,彷彿這片青山綠水是最穩固的依靠,但也就是因為這樣隨性,他們缺少了競爭力,不管怎麼努力,也比不過平地人的想法,讓他們閒來無事就喝酒。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與即將升高三的部落青年聊天,從烏來國小到國中,總是全班第一名,但當他出了烏來,到台北市區念書,成績遠遠掉到倒數的名次。「真的要念書的話,千萬千萬不要念烏來國中小!」,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以前都只活在小小的安逸生活裡,外面還有更多更強的人,自己不加倍努力是不行的!我很慶幸他抱著樂觀的態度繼續往前,朝第一志願努力。

 

原本是希望手心向下,布施予自己所擁有的給他們,但最後,卻是我從部落裡得到更多的東西。臨走前,傳道含蓄的希望我們之後還能再來,而這片土地在15天裡給我太多回憶與收穫,我竟然割捨不了牽連,同時也在想,等我下次回去一定要想出方法,實際的幫助他們。

作者小檔案

林惟鈴
政治大學

「她是個有想法的女孩」,有些認識她的朋友會這麼說;

「她非常理性」相處時間比較短的會這麼說;

「她就長得很像高中生阿」明明就大四了還常被這樣說。

 

我必須反駁,「有想法」只是不願讓若干年後想到青春會後悔,

所以現在要努力的追隨。

其實感性,才會深受紀錄片影響,幻想能到一地發揮自己影響力,

 

好吧!或許就「高中生」這點我無力反駁,

應該是說,這就是林惟鈴,總是一體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