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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台東原愛工坊 - 李富生

這天起了個大早,因為爸爸要去屏東出差,要我載他去搭車,這是自從台東蹲點回來後第一次這麼早起,也是二十年來爸爸第一次坐在我的後座。

 

記憶中坐在前座的爸爸總是威嚴的。職業軍人退伍的他總是有著一堆原則和規定,在孩子面前不常露出笑容,而且古怪的脾氣更是讓人難以捉摸。不喜歡讓爸爸載我上下學,除了覺得這是一件對我們彼此都勞心勞力的事情外,也不習慣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不喜歡在車上只有吵雜的廣播節目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叮嚀。於是無論颳風下雨,即便位於要等上一個半小時的尖峰時段,我總是很情願的等,在公車站牌下。

 

但這天,不一樣。

 

「你會餓嗎?要不要買早餐?明天颱風會來你要怎麼回家?要我去載你嗎?」一路上莫名其妙的和老爸聊了起來,就算不說話,心裡也是惦記著他這趟出差可能發生的任何狀況,替他設想著好多種可能還有解決的方法,擔心自己會不會騎太快怕他會坐不穩,憂慮能不能準時地把他送到目的地。直到我突然意識到:「是不是之前坐在前座的老爸,也是這麼想?」

 

這層感受讓我想起了蹲點期間認識的淑霞姐,她的女兒在距離新興村通車一小時的地方念書,但因為害怕不敢一個人在外面住,所以每天通勤。她說,雖然會心疼女兒每天要早起搭車,但很享受載女兒去搭車的這段短短十分鐘的車程,這段路上可以聊天也可以不說話只聽音樂,雖然只有十分鐘,但能為家人做點什麼的感覺真的很好,所以即使要早起叫小孩起床,也甘之如飴。

 

還記得有一次,我和爸爸在學校附近的早餐店前吵架。吵的不為別的,只是我怕他上班有所耽擱,希望他不用等我買早餐;而他希望我不要這麼囉嗦,買完早餐快點上車。現在仔細想想,其實我們兩個很像,除了對事情有莫名的堅持外,總是很替對方著想,即便不容易感覺得到彼此在想什麼。

 

這趟半個月的台東新興村原愛工坊的蹲點,我們每天面對的是一群認真工作的爸爸媽媽。在台東要找到一份可以養家的工作是困難的,除了公務人員外幾乎只剩下打零工的機會,有一個小朋友在訪談裡跟我說自己的爸爸是打零工的,每次都會很晚回家,有的時候還到凌晨,見到的機會都很少。每次訪談問到原愛工坊裡的爸爸媽媽們為什麼喜歡這份工作?有一部分的回答總是「因為有工作可以做阿!」,因為有了這份工作,所以可以維繫住家裡的開銷,有了經濟上的依靠,孩子可以開心的上學;所以即使有許多點貨的壓力、下班時間過後還要回家繼續車縫,也總是為了家庭不知辛苦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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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原愛爸爸媽媽的這份心情,即使來到了收入和機能較好的都市地區又有什麼不同呢?我們家是雙薪家庭,老爸老媽早出晚歸,記憶中有幾次老爸老媽把我們三個小孩支開,兩人在樓上討論著各種開銷上的問題;國中有一陣子爸爸的工作在新竹,每天台中新竹來回跑,有時他回家我們早就睡了。即使自己所住的台中不是偏鄉,我假日的娛樂以及各種生活方式都跟台東大不相同,但在看到原愛工坊裡的爸爸媽媽的故事感動之後,不禁也想到其實自己的爸媽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同樣是為了家庭無私的奉獻。

 

最後老爸下車了,我們又因為明天颱風天要不要來載他進行了一次以往的吵架內容;但這一次,我覺得好開心,開心我們是如此地在意彼此,開心這趟幾分鐘的車程我能體會以前坐在前座爸爸的心情,開心在看到許多別人爸爸媽媽的故事後能想到自己的家人,開心離家半個月的自己好像因此而長大了一些。

作者小檔案

李富生
清華大學

我是李富生,台中出生,台中長大,今年二十歲,現在於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學士班就讀,大家都叫我山姆。

在國三畢業那一年,我到美國堪薩斯州當了一年的交換學生,一個人在異鄉,其實認識最多的不是美國,而是台灣,還有自己;我喜歡探索有關人的一切,喜歡和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交流,更喜歡舉起筆桿、拿起相機,紀錄身邊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