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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嘉義東後寮教會 - 張台澤

  青綠的稻田綿延無盡,零星的村舍在眼前倏忽即逝,中午嘉義的陽光如此強烈,我們在筆直的公路上前行,轉彎後東後寮教會即在眼前。

  日治時期磚砌的教堂,樸實地矗立在正門,美軍二戰時戰鬥機掃射的彈痕,經過牧師講解,揭露東後寮教會悠久的歷史,「東後寮教會是好幾世代附近村民的信仰中心,它值得我們好好保存。」

  起初我們還沒到東後寮教會之前,認為長輩們可能需要很多的照顧;但我們抵達的隔天,看到他們一早起床就開始跳早操,雙手像植物伸展、搖擺,1234抬腿、2234扭腰,隨著歡樂的歌曲運動起來。之後數天陪伴他們參與課程,與他們聊天,他們是一群很有活力的阿公阿嬤,雖然可能有些許疾病,但他們普遍在心靈和身體上都帶有活力,是積極的、樂觀的。

  這讓我們改變拍攝方向,在透過牧師講解「松年慢活計畫」後,東後寮教會希望延緩長輩們的老化,讓他們的健康延長多幾年,能夠快快樂樂地度過生命最後十年、二十年,我們開始思考,「老」到底是什麼?

  「老」一定是病殘窮嗎?老年的生活會有什麼樣的目標?「老」能不能不一樣?

  當我們跟這些阿公阿嬤變得比較好之後,我們跟他們聊到「什麼是生命中最快樂的事」。他們講了好多好多,他們提到年輕時的生活是多麼辛苦,當時渴望受教育,卻只能幫家裡維持生計;有些講到他們的孫子女兒,就笑得合不攏嘴;也有些告訴我們之後,希望我們不要剪進去,就當作是我們聽到的故事就好。

  在蹲點十五天裡,我們聽到他們講快樂的事遠遠比悲傷的事來得多,但進到剪輯階段時,其實就會思考要讓外人知道老年的生活是什麼樣貌。我想老年生活應該更快樂一點,然而快樂往往難以觸動人,快樂是比較出來的,而且快樂很瑣碎,短短十分鐘的紀錄片,難以把每個阿公阿嬤的生命故事,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我不希望塑造「老」是一件多麼令人不願面對的事,我們有太多對老的刻板印象,然我在這群阿公阿嬤身上看見,其實「老」是最有智慧的時刻,是生命歷練最豐沛的時期。「老」應該要更快樂的活著,珍惜身邊的人;「老」可能會受疾病困擾,可能有遺憾,但這是生命的一部分,不應該讓任何東西阻止我們過得精采。

  太熟悉台北的快節奏生活,在東後寮教會的一天好像有30小時,日子過得特別漫長、悠閒,陪長輩們在榕樹下坐,看看樹、看看稻田,感受微風,偶爾一隻狗經過,小鳥在電線杆休憩。這種時候其實也不必跟他們說些什麼,我也不想拿出攝影機拍,這就是日子,這就是松年生活。

作者小檔案

張台澤
政治大學

張台澤,就讀政大廣電,〈人們說石頭早上就在那裡〉收錄《九歌一○五年度小說選》,〈他們那一輩人〉獲道南文學獎。

導演作品有《魚仔  見習MV》、《從現在開始你是馨奈小姐》、《CRAP》、《偏才》。
希望能盡速出小說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