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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臺東南迴健康促進關懷服務協會 - 許懷真

種子

四年前,從認識的學長那裡第一次知道了「蹲點·台灣」的活動,看著螢幕上充實的部落生活、精彩的體驗,我心中名為蹲點的種子悄悄地萌芽,並在四年後的這個暑假,硬漢映萱問我要不要來一場大冒險,那棵種子從此破土而出,長出了阿呆和阿瓜,以及一場萬分期待的大冒險。

直到開始了為期十五天的冒險,才發現蹲點活動本身其實並不如預期那般驚險壯闊,更多的是需要自己主動尋找自己的精彩。在頭幾天,我就反覆地想著:我為什麼在這裡?我想要從這之中得到什麼?我想要以什麼樣的角色和社區互動?而接著的旅程都在尋找著答案。

整體來說,我覺得我更認識了自己。在適應這個全新的環境的過程中,感受各種感受、體驗各種體驗,認識了部落文化和當地生活,也了解到自己也從未發現過的一面。

Take Your Time:土坂時間

一到部落,接待我們的鄭媽開著協會的公務車,載我們從瀧溪車站前往土坂方舟教室,一路上熱情地和我們聊聊天,說說風土民情。聊到了土坂的公車是部落中唯一準時(甚至會提早)的事物,其他事物都會隨興地加上「土坂時間」,這不僅是部落共有的默契,也是一種生活的態度。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的我們覺得很浮誇有趣,在怎麼樣放鬆的環境下才會有這樣可愛的慣例啊,而對於要在這樣可愛的環境裡待上十五天冒險之旅也產生了期待。

而正如鄭媽所說,這十五天確實地浸在這樣可愛的土坂時間中,非常的放鬆自在,任何人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步調行事。於是我們入境隨俗,嘗試著找到自己的步調,運用時間好好地、慢慢地感受土坂,在這當下的體感時間很慢、感受很細緻,同時也過的很快。

睜大眼睛!

想著「十五天是多麼地短呀!」的我,總是睜大眼睛、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事件,想要用盡全力地去感受土坂的一切:隨意生長的野花野草,路邊慵懶地躺臥的貓咪,太陽下閃閃發亮的土坂道路。往路的盡頭看,酷暑燠熱的空氣扭曲地盤旋在空中,路邊聚集著無視著烈日三兩成群玩耍的小朋友們,在陽光的照射下也閃閃發亮著。

在土坂,「出門」變得很方便,也很不方便。小小的聚落,房子緊鄰著道路,一開門就能見到對門的鄰居,走出門十步以內就有熱騰騰的食物可以吃,二十步以內有地區雜貨店販售各種麵包、零食和啤酒,實在是非常的方便。和過去截然不同的生活空間,在十五天的生活中逐漸適應。本來總是記不住哪裡有賣哪些吃的,到後來,去亞瑟和美樂蒂的早餐店、賣好吃薯餅抓和從來沒吃到他的麵的藍色鐵皮屋、往轉角小愛姊的超大份炒麵炒飯店的路途,就像是去自家廚房一樣熟悉,可愛雜貨店、有帥哥的雜貨店、自助餐雜貨店則像是自家冰箱和零食櫃,有著取之不盡的啤酒和辣辣魷魚乾。

但也是因為聚落小小的,沒有交通工具的我們,偶爾會有被困在這裡的感覺,無處可躲。八月初,將近蹲點結束的某天,心情突然沒來由的低落,一個人帶著手機和錢包,開了勿擾模式就在部落中亂走,那天傍晚的天空特別灰濛濛,一路上經過前幾天認識部落時走過的各個景點,就像是和部落道別一般繞了好大一圈。越走越遠,站在土坂產業道路俯瞰著部落,本來煩亂的心情隨著高處的風煙消雲散,西下的夕陽穿透雲層重新把土坂上色,皺皺的心情也被撫平了。看著勿擾模式裡劉硬瓜傳訊息不斷地問我在哪,我走上回家的路,在庭院玩耍的可愛鄰居妹妹大聲地向我打招呼,我笑著向他揮揮手,哈拉了幾句,回到房間躺下休息,並準備和平常一樣與阿瓜一起吃晚餐。雖然無處可以躲藏,漫步土坂卻能夠稀釋掉心中的不適;雖然只是暫住的居所,土坂方舟卻漸漸地成為了我們的家。

再見

其實距離蹲點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該怎麼消化他,時隔一月的反芻才終於覺得好好地沈澱了。我一直以來都是個不太擅長告別的人,小時候都用「我們還會再見面吧?」而不去和各種即將逝去的事物、不會再來的景點、不會再聚首的人好好地道別。逃避的同時,也一直在想怎麼樣才能好好地告別,是寫滿滿的感謝小卡、昂貴的離別禮物、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想來空虛,我當時做的只有再把雙眼睜大點,將眼睛當成相機,希望能把每一棵樹、每一條路、每一隻貓、每一個人都留在心裡,而對於這段旅程的心得也不知從何下手。直到前幾天,看到張西思考如何道別的課題時寫到:「也許寫下這些不著邊際的小事,就是一種告別。」我才終於找到將回憶安放的出路,寫下了這些瑣碎的片刻,並在心底和土坂說聲「謝謝、再見」。

作者小檔案

許懷真
臺灣大學

來自桃園,喜歡畫畫、排球和奇怪的東西。

最近愛上了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