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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臺東南迴土坂部落 - 楊凱傑

「夢想」,來到小小天地

他們都說人要有夢想,不論這個夢想多大或多小,可惜的是,我不覺得我擁有過夢想,應該說我不覺得我的目標,值得被稱為一個夢想,夢想應該是要有抱負、有價值的吧,於是我的夢想不過是庸人自擾。

影像中回顧部落中的自我

當7月下旬,我們離開了,乘著風浪踏逆夕陽,如此這般想像,雖然我僅是坐在鐵包肉的車廂五小時,但這時間,說短不短,說快至少我的下肢並不這麼覺得,他們應該在為發麻而抗議。但這時間卻足讓我省思一切,17天408個小時,在這5小時內循環輪播再濃縮,精粹成了我對夢想的另一番見解。

其實在這17天內,比起我的眼睛關注一切,更多時刻,是我的另一隻3.5公斤的眼睛,在注視著部落,土坂。它,看到了各家耆老踏訪再敬酒,收錄著富饒且深沉的歌謠;它,記錄下孩童的笑容,雖然更多時候是吵鬧;它,印刻下車上間,帶領我們步入這塊土地的形色人們,破碎的長度,深刻的記憶。

但當下更多是脫離自我的觀察,鮮少打從心底去探究,408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為何在現場,感受到的是。純粹地全然地只為紀錄,於是我趁此機會,來好好省思,各天、各事件、各碎片錄的當下,在鏡頭背後,扛著3.5公斤的我,在想什麼。

鏡頭外的無名位置

「這不過是以漢人凝視排灣族的傳統。」常常陷入這樣的自我懷疑,尤其回想到我曾經去過九族文化村那樣的地方,不免去想,我是一位漢人,不論體驗或單純看,不論是排灣族的祭祀活動、慶典還是一般的社區籃球賽,我知道我是要抱著尊重、理解的角度去欣賞,我也能輕易做到這些基本要求。但我懷疑的是,再多的尊重,不也只是,站在一位背著歷史罪過包袱的漢人視角,原民需要我的尊重嗎 ?其實根本不屑一顧吧,尤其我又拿著鏡頭,赤裸又尖銳地拍呢。

意外又沒曾如此的是,不論是小米收穫祭前後,當下的自身的角色,是種既不被容納,但又不突兀的存在,一部分是,很多儀式執行過程,都有紀錄人員,希望能夠好好的傳承這既有的一切,因此多拿一個鏡頭,在此地又顯得那麼合理了起來。但不被容納的是,站在數米開外,物理或心理上的距離感,又怎能避免。但若回到我的問題,「原民需要我的尊重嗎  ?」我在排灣公主選美比賽的紀錄中,找到了可能的回答。也許就「無視」,這種無視並非見而不理或是負面態度,而是無需識別。

在數十人海,起伏著公主與王子,從年輕到年老,我站在會場旁的窗前,隔著一堵牆記錄著一切,重點不是我有一堵牆,而是我無止盡的拍著,儘管同種牽手前後搖擺的舞蹈,可能重複數十輪載。拍著拍著,他開始廣邀各路人馬加入,包含我,但我仍拍著,只是改拿手機,此時有位來自鄰近部落前來共享的原民朋友,朝著手機笑了笑,隨後牽起我的手,原來從頭到尾,我只要沒有任何想法思考主義的,自然無視自身就好。

 

夢想要有什麼意義?

「老師,陪我玩」我曾經在都市當過他人的家教,也在偏鄉課輔班輔導孩子作業,對於這種話,我應該見怪不怪才對,但當這句話從白天充斥到晚上,你會感受到,也許孩子要的只是陪伴的重量。「你以後想當甚麼」我單刀直入的詢問,當然臉上是帶著笑意的,「我想當軍人」「我想當警察」「我想當饒舌歌手」先訝異於小朋友對於夢想有著那麼直接單純的想像,為滿足我的私慾及好奇,我接著詢問「這樣的夢想你覺得有意義嗎?」有要甚麼樣的意義,對啊,要有甚麼樣的意義,我想當回答不出來時,這就成了答案吧。

也許根本沒有答案,不過就像那小孩說的「要有甚麼意義嗎?」

這17天我總是自嘲我是拋棄了暑假來到另一個鄉下,因為我家也是如此諸般的風景跟人文,我自顧的認為,沒什麼太大的不同,但要說我錯了也不太對,說我對了又有一點錯,當我步入非屬我文化或我所能極度共感的部分,我的心態,應該說我意識到了我該有什麼心態,當我面對部落小孩時,我也找回我曾經的所認為的夢想。但當深入部落,當從一部部的影片回顧所有,那鏡頭外的我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很玄,但就是這種玄妙,我想我才要持續尋找答案。

作者小檔案

楊凱傑
政治大學

如果問我人生只看一部電影,我想我會選Nomadland,嚮往那種無邊際的隨意生活,雖然近期被生活調教成越來規律,因此才想說也許逃離既定人生一陣子,我會有不同形狀。那我就用文字、影像紀錄下這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