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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花蓮縣萬榮鄉 魯巴斯教會 - 邱馨茹

    此篇文以種植冬瓜為喻,描述此次活動歷程與心得,此作物不僅是那時在魯巴斯教會餐桌上常見的菜餚,也剛符合此次或動的生長時間、意義以及收穫。

    冬瓜適合下種時間為二到七月,收成期為五到十月,生長日數為一百至一百二十日。

翻土:蹲點闖進了我的生活 

    一年前,剛踏入大學的我在政治大學新生書院舉辦的迎新活動中第一次聽到蹲點這個活動,總結出來的初印象是這是一個競爭激烈、錄取標準獨特的活動,彼時的我氣焰囂張,只要是聽到競爭、輸贏就容易點起躍躍欲試的想法。但剛到新環境有更多的事等著我去嘗試,這個想法就漸漸被埋沒了,後來,又看了幾部紀錄片的我嘗試拍了一部生活觀察的影片,但又覺得這樣不夠,我不想只是拍著玩,記得那時剛好我的夥伴豈欣跟我在吃宵夜時發現雖然我們才僅僅是共同參加了一個體育課,但我們在對於蹲點這個活動的想法竟是出奇地一致,於是在一包鹹酥雞的見證下我們開始了蹲點之路。

 

整地與播種:深耕的過程,是磨合與信任的開始

  冬瓜屬於瓜果類蔬菜,喜歡黏質、濕潤的土地,若要結出飽滿的果實,必須先深耕、翻鬆,讓根系能穩穩地扎下去。對我來說,書面評選與面試的那段日子,就是我們在「整地」。

  剛開始準備書面資料時,我和夥伴很快就達成共識,整個過程像在鬆土,節奏平穩、井然有序。可到了第二階段複審面試,一切卻突然卡住了。因為看法出現了一些分歧,進度停滯、氣氛緊繃,甚至一度有了放棄的念頭。那幾天像遇上土壤結塊,越挖越硬。

  直到面試前一晚九點,我們才重新坐下,開始通宵調整修改、為面試做準備。那一夜,我們被焦慮與疲憊包圍,但同時也被許多溫暖推著往前走——有已經參加過蹲點的學姊來幫忙調適氣氛、給建議,學校的書院導師也給予一切我們需要的耗材。那些關心就像細雨滲入乾硬的土地,讓我們再次鬆動、再次願意相信。

  當結果出來、確認錄取的那一刻,我們沒有太多歡呼,反而是默默地感謝。那份「我們可以做到」的感覺,是整地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的力量。那時我們也暗暗立下心願,若有幸通過,就一定要好好完成,不辜負這片剛被鬆動的土。

  接下來的行前訓練,就是正式「整地」後的播種準備。兩階段的課程讓我吸收了大量的新知識,從服務方法,到社區採訪與田野調查。專業講師的分享像陽光灑進田裡,讓我漸漸看見這個活動的的另一面。

  在這過程中,我也遇見許多來自不同學校、性格鮮明的同學。大家交換著對蹲點的想像、彼此激發靈感。

  同時,我們與部落的初步聯繫也展開了。確認服務內容、了解地方特色的過程,就像是測量田的濕度與黏度,為即將發芽的種子找準位置。

 

淋水:焦慮與堅持的考驗

    到達花蓮萬榮鄉魯巴斯教會的那天,我在火車上坐了將近五個小時,雖然途中出了點小烏龍,最後還是順利抵達。夜裡的火車站安靜得出奇,只有路燈的光灑在地上。直到那台載著青年和音樂的福音車從黑暗中出現,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抵達」的溫度。牧師簡光雄在史蹟館等著我的到來,他笑著說:「不要有負擔,來這裡就當家。」,這句話讓我放下了所有初來乍到的緊繃。

    剛開始的幾天,我們的生活有點混亂。時不時冒出的紅腫痕跡、備課的壓力,讓我一度焦慮到睡不著。但牧師、老師、還有夥伴的陪伴讓我撐過來了。每週五的義診、以及佳儀姐千里迢迢送來的藥膏與關心、牧師沖的咖啡,這些微小的照顧像水一樣,一點一滴滋潤著我,也讓我學會如何在困境裡繼續生長。

 

 

苗期:水需求量較少,晴暖時早晚澆水即可

    一開始,我們先從文健站的課程著手。帶長輩畫圖、拍照、做早安圖,這些看似簡單的活動,其實藏著很多溫度。阿姨們時不時增與的小禮物,文件站工作人員的鼓勵與感謝。那時候的我第一次感覺到「教學」不是一個高低關係,而是一種陪伴。這段時間,就像冬瓜苗剛發芽,還在適應陽光與雨水,我們慢慢找到自己的節奏,也讓這段蹲點生活逐漸成形。

 

    

瓜蔓上架後:需水量逐漸增加

    隨著活動越來越多,我們開始協助教會的八十週年慶典與感恩收穫節。雖然幫上的忙微乎其微,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奔波。教會裡的青年、老師、部落長者,每個人都像支撐瓜蔓的竹竿,互相連結著,讓整個活動能順利延展。

    我也在其中主動去觀察每個人的故事。牧師忙碌的背影、長輩青年合唱時的笑聲,這些畫面像花一樣開在我心裡。原本的「服務」任務,變成了我對這個地方更深的理解與依戀。

 

開花結果期:需經常澆水,保持土壤濕潤,晴時可日日淋透水

    我們的紀錄片拍攝也漸漸步入正軌。每一次訪談,我都聽見部落不同的聲音,有人談長輩的故事、有人談部落文化與如今社會的衝突,也有人只是靜靜講著日常過往,鏡頭在那刻被顛覆了,記錄下來的影像不再只是紀錄,而像在和他們對話。

    雖然那時當地沒有太魯閣族的祭典,但牧師和老師帶我們去看其他部落的儀式。那裡的鼓聲、歌聲、舞步,全都成為我認識台灣另一種文化的入口。

 

採收前:提前十至十五日減少水量以提高冬瓜的儲水功能

    到了最後幾天,我們開始整理課程成果、準備回程。那時候的我們已經不像剛來時慌張,而是多了種穩定的默契。課程結業式上,我們熬夜製作的影片播放著那些天來我們得互動與成果,看著長輩們慈祥的表情,我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就是我們蹲點的意義。不是留下什麼驚天動地的成果,而是讓一些小小的改變有機會在這裡繼續長大。

採收:嫩果於表皮出現白色蠟粉時採收,成果等到表皮硬且地頭乾縮時採收,此時易於儲存。

    我們離開的那天,是週日下午。臨行前,我們吃著牧師口袋清單中到花蓮必吃的大滷麵配著笑聲,也有一點離別的沉默。牧師、實習老師一路把我們送到光復車站。當火車駛離的瞬間,我突然覺得,這段旅程就像一顆長大的冬瓜——成熟、飽滿、帶著時間的重量。

 

    從「翻土」到「下種」,我原以為蹲點是一場服務的過程,是去給予、去幫助的,但實際走過後,才明白那更像是一場雙向的生長。當我教長輩使用手機拍照、練習文字排版時,我其實也在學,學著更有耐心地傾聽、學著不把效率放在第一位,也學著如何在陌生環境中重新建立一種溫柔的節奏。

 

    我開始明白,「蹲點」的意義並不在「蹲」多久,而在「願不願意低下身」。那是一次放慢、一次靠近,也是一次讓我重新看見「服務」這兩個字的機會。它不只是給予,更是一場關係的建立,一場相互滋養的過程。

 

 冬瓜在採收後,若經過日曬與妥善儲藏,能在高溫中保持水分、不易腐壞。對我而言,這次的蹲點就像是那段貯藏的時光,那些辛苦、刺癢、焦慮與歡笑,都在時間的曝曬中慢慢變成了營養,成為我往後生活裡能細細咀嚼的滋味。

 

作者小檔案

邱馨茹
國立政治大學

這邊是一朵來自台南,因為學校在台北而從喜歡變得討厭下雨的香菇,正東奔西跑在都市與濕氣中找陽光。

目標是在不能動前,在各個角落留下痕跡,

目前在學習太魯閣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