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彰化溪州莿仔埤圳產業文化協會 - 雨鞋與田
2017/7/20
下午兩點日頭正烈,我們騎車到李大哥家中稍作休息,聊了一會便出發到李大哥剛插好秧苗的田。
田裡翠綠的稻苗在水波的折射下顯得油亮晶瑩,澄澈的水底看的見優游的根莖無機心的漂散,我拿出機車座準備良久的亮橘色雨鞋穿上,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影膨脹得偉大,好像一雙雨鞋就足以證明下水田時的矯健。
怎料,李阿姨在一旁看著我的意得志滿,涼涼地澆了我一頭冷水。
「我告訴妳喔,穿雨鞋下田是不能走路的,赤腳最好走啦!」
聽到阿姨這麼說,我卻依然不甘嶄新的雨鞋就這麼被封藏至死、毫無出頭之日,依舊義無反顧地穿上它,並對她保證我的雨鞋絕對會乖乖的貼在我腳上,安安分分當一雙在水地裡奔馳的千里馬,而我就是那獨具慧眼的伯樂。
果然,前人的智慧經驗宛若金石一般不可動搖,我一踩入田裡,立即感受到除去冰冷以外迅速淹漫過鞋面的厚重泥巴,稍微抬了起腳,發現需要耗更大的氣力去行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一開始我不願屈服這個鐵錚錚的事實,嘗試著使勁抬腳闊步,慢慢地踱離了田埂。
隨著袋中的雜草愈來愈多,我也離陸地更遠了些。我回頭看自己行經的途徑,發現每一步都像大腳巨人的足跡,踩得既深又巨大。額前的汗早就吆喝著背部的汗水一溜煙的浸濕了褲頭,整個人氣喘吁吁,兩條腿累得受不了。水田的泥濘太過柔軟,甫一踩下就會直奔地底,然後兩側的泥土再默契掩蓋住整條腿,導致只能靠上半身和另外一隻腳出力,將受困者拉出,然而,一旦一隻腳脫困了,另外一隻出力的腳就會因使勁而深埋土底,造成不斷不斷的惡性循懷。
一直到水田的正中央時,因為水過多泡軟了土地,幾乎在一踩進的那一剎那整條腿都深紮在地,絲毫不能動彈,我試圖用手挖開腳上的泥土,豈料一撥開一培土,另外一坨又會迫不及待的壓上。我就呆杵在田中央束手無策,路旁經過的機車阿伯甚至用他的大嗓門喊著:「你們看,那邊有一個妹妹穿雨鞋下田啦!蓋好笑!」那一刻,我希望我是稻草人。
而雨鞋不等於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