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心得 - 台灣樸門永續發展協會 野蔓園 - 蘇苡晴
「還是我們放棄,給候補的好了,他們看起來比我們還想參加。」在還沒出發蹲點前,我跟家馨開玩笑。其實不只一次了,從剛開始得知我們錄取台灣樸門發展協會後,我就說還是我們不要去了?因為我們的預期是要進社區,可是家馨卻說都已經準備那麼久,通過了,為什麼不去?我想想也是,畢竟一開始是我揪的他,當然不好意思真的說不去就不去。
幸好我的夥伴是他,在遇到挫折的時候安慰、鼓勵彼此,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互相cover,在想回家的時候互相支持,在想念炕肉飯的時候可以說:「等我們開學再去吃!」,有太多太多這樣魔幻而美好的時刻是彼此一起共享的,謝謝有他和我一塊兒,也謝謝自己給我們這樣的機會,去野蔓園,植物grow,我們grow up。
到了野蔓園一個禮拜後,亞曼老師才開始跟我們有比較多除了任務以外的談話,他說我是一個有點壞又有點乖,但又有點害怕的人。我當下聽到非常震驚,因為我幾乎沒什麼跟老師互動,可是他卻把我描述得跟自己看待的我一樣,又壞又乖又害怕。我從小到大被訓練成乖巧聽話的小孩,但會思考後發現自己非常想衝撞這樣的秩序和規則,於是去嘗試做一些稍微不那麼乖的事,處在灰色的模糊地帶,一直不了解自己,所以害怕。我知道老師閱人無數,但不曉得我在他面前竟然是如此赤裸。
老師問我們未來想做什麼?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做自己。」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一個好的或是正確的答案,又或者是說我平常就是一個沒什麼自信的人,所以回答得看似有點心虛,出乎意料地,平時看似嚴肅的老師竟然稱讚我,同時追問:「你想做怎樣的自己?」,我說我還不知道,還在嘗試與摸索。這件事也是我一直想問自己的事,有時我會花時間思考,但卻告訴自己不要太去「定義」自己,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逃避這樣模稜兩可的自己。結束蹲點後,我希望我能夠正視這個問題,寫下了,可以改變,可以更正,只要那是我喜歡做的自己,但這些前提是不能「自私」,要尊重他人,要有同理心。
來野蔓園以後,我便養成從陽明山半嶺眺望台北市的習慣,在野蔓園上上下下的奔走,我或多或少都想要瞥一眼這樣的景色,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晴天還是雨天,都沒辦法阻擋那兒對我的吸引力。發現這件事後,我便開始思考,到底為什麼我會如此著迷?是因為我平時很少登高望遠,所以眷戀遼闊的景色?還是因為身處在「不方便」的野蔓園,想要下山享受都市的「方便」?又或者是沒有在大城市生活過的我,有些嚮往台北的生活?想來想去應該都有,但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想「逃跑」,說逃跑好像不是很好聽,但卻是最貼近我的狀態。在野蔓園,我好多次想要逃跑,執行不熟悉的農事、生活在不舒服的地方,16天就這樣重複循環,兩個禮拜真的太長,但要上手、有效率做事,兩個禮拜又真的太短,一下子時間就過了。
到來與離開野蔓園,好像除了手工編織麻繩環保提袋外,沒有留下給野蔓園太多什麼,有時甚至覺得我們不俐落的「服務」反而是製造困擾,這也讓我重新思考「服務」真正的意義。和老師的談話與交流雖然不多,但有好多體悟非常深刻,在這麼短的時間留下很多問題,足夠我在這一生中慢慢思考。此次「蹲點‧台灣」雖和我原先預期的大不相同,但仍謝謝我們能來到野蔓園,「蔓蔓」生活,「蔓蔓」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