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故事:屏東 阿禮部落 - 許菁軒
| 遷村一二事
「喜歡海拔1200公尺的太陽下工作。」
二十天,從屏東市區到霧台,行駛十幾次來回近四小時的車程,經過蜿蜒山路及崩壁才能抵達阿禮。
往返都市喧鬧與山間蟲鳴,濃縮蹲點的這二十天,我卻先想起阿禮的陽光。
比起平地的酷暑悶熱,景觀區的陽光卻能讓人整日勞作還不覺煩躁,
了解到小包哥為什麼會說:「遷村後,族人不習慣原有的生活型態,所以改變了。」
在坡上梯田除草整地直到日落,衣服雖被浸溼卻沒有黏膩感,累了就找塊石板坐下,伴著微風望向山景。
只要十分鐘就能夠充飽電,扛起鋤頭繼續工作。
在認識阿禮前,我並不知道光在農作上的體感就有如此大的不同;
後來幾次前往長治百合園區,僅僅是在戶外站上一會,就被燠熱覆滿全身。
飯後的休憩交流也受平地氣候影響,一到正午就不見園區內有居民來往,畢竟離開室內就像一場酷刑。
光從太陽就能知曉,遷村前後不光是傳統文化式微,就連生活方式也大不相同。
而這也是部落復興的一大關卡,
長者不適應新環境,無法將山上的務農技用於平地,
更難以將記憶中的景象展示給在山下長大的年輕一代。
這是阿禮以及許許多多部落現所面臨的難題:怎麼做才能拉近族人與原鄉的距離?
今年的阿禮有許多部落長者逝世,每次走訪長治,都能感受到阿禮一區相較其他部落的氛圍沉重。
於長者而言,看到作為外人的我們農活勞作,其實他們內心很是複雜、難過,
感嘆著:「為何不是更多的部落青年回來建設?」
可或許又像小包哥說的:「正因為看到你們,我就覺得還能再撐下去,未來一定能看到更多人回來的。」
我們的到來就如同一個意外,可這又何嘗不能成為一個契機?
| 理想與現實的平衡
其實早在風災遷村之前,部落內就有類似於「劃設景觀區」的想法出現。
災後劃設的原因是為了能進行出入管制,防止私闖者毀壞或竊取。
在遷村而無人的那段時日,部落有許多文物失竊,這也使景觀區劃設更為緊迫,
像家屋廣場前曾有兩塊石板,如今只剩一塊的原因便是因為遊客將其搬走,作為烤肉器材來使用。
可景觀區成功劃設後,又是一項難題:理想願景與規章制度間的衝突,要如何取得平衡?
即使我們只蹲點了短短二十天,也能體會一二其中艱辛,更何況是多年來努力保存文化,不讓其流失的團隊。
但就如包家人說的「原鄉不棄,文化不滅,魯凱永續。」
許許多多的返鄉青年與部落長者,為的就是使記憶中的那份部落樣貌,以及珍貴的文化價值得以傳承。
道阻且長,就如風災至今仍在修復的台24線,但仍有一群人向著「阿禮」前行並同時修復著,只為讓族人能有一條返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