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鏡頭裡的這些小孩，但也不解。

我們兩個一直看著他們正在看些什麼，其實並不知道；就像豐年祭裡大多數時候的我們一樣，兜在圈外拿著相機拍照，常也沒有機會理解或者找到一個人問：當眾人牽手踏步，圍繞成同心的圓，身在其中又是甚麼感覺？

阿霞在法國的主修是藝術和舞蹈，來到台灣的這幾年都是一個人旅行，僅有去年底飛回法國探親一次，又趕在疫情大作之前回到台灣。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到吉拉米代了，部落裡的頭目跟大哥都認識她。所以豐年祭前夕來到吉拉米代，阿霞就像回到自己的家裡一樣。

她會坐在跳舞場旁邊喝酒聊天、捕魚的時候跟著踩水、豐年祭圍著圈跳，到了各年齡階層表演的時候，她也站在場中央與眾人同樂；阿霞似乎永遠都很有自信，知道自己身處在哪裡也享受著這些與眾人同樂的氣氛。

有幾次在跳舞場碰到，我們會笑著寒暄幾句。

然後我會看著阿霞走進場內、找到自己的位置跳舞，而我繼續留在圈外拍照。

不過在圓圈之外，在眾人踏步的影子之外，豐年祭還有很多人的存在。舉凡來自迪木爾部落一同慶祝的頭目與勇士、這幾天到部落旅遊的國外觀光客、成群奔跑嬉戲的小孩、坐在母親胳膊裡的嬰兒、還有阿霞。每個人的眼睛裡看見的都是不同的東西，而所有人無非都是撐大雙眼，想要更大程度接觸並感受眼裡所裝載的事物。

我們也一直在找，嘗試捕捉這些人眼裡看見的是甚麼。於是很常會忘記我們其實也在這裡；也還可以留在圈外，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大家一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