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花蓮縣富里鄉吉拉米代部落文化產業協會 - D5【拉辛並】
【拉辛並】
祭典前夕,部落終於可以見到青壯年的身影回歸故鄉。其中第一批達抵吉拉米代的,是作為今年度負責主辦豐年祭的管理階層:Cipowutay(吉布舞代、帶刀)。
「帶刀」是部落傳統中延續下來的身份,不間斷地傳承在每個年齡階層之間。作為帶刀,青年們自一週前便要返回吉拉米代,開始整理作為主要場地的跳舞場。為期四天半的時間裡,帶刀率領餘下的年齡階層在跳舞場忙進忙出,搭建文化傳承所延續下來的傳統建築,耐心打磨祭典中盛裝酒飲的竹杯,最後清洗跳舞場的場地,為即將到來的豐年祭做準備。
日正當中,大哥們開著小貨車往返在山林小徑與部落間。一車一車載回檳榔樹幹、竹條與竹葉,搭建瞭望台的準備工作完成,建材全來自附近的深山。在部落的歷史中,過去瞭望台的存在是作為防禦性建築,視察外來的敵人。時至今日瞭望台再無需要用來查看敵人,惟三層樓高的竹製建築卻依然可作為部落內最顯眼的標誌,用來明確地標誌豐年祭的舉辦場地。
當眾人在以刷洗地板為由,快樂地開張吉拉米代水樂園的同時,在跳舞場的另一個角落,瑪哥已經坐了整整一個早上,不動如山。他手握打磨的工具,直直盯著眼前的竹簍,而上頭滿是還沒完成打磨的竹筒竹杯。
竹杯的製作一直到接近傍晚才完成,我在瑪哥的眼神裡……
不,瑪哥已經兩眼無神。
之所以講究,是為了遵循先人的做法。在過去的部落中,斟酒都是透過竹製的容器,因此竹杯的存在,也象徵著過去的傳統形式;儘管準備的工作過程繁瑣與冗長,卻已經是作為適應現代社會過後,所汰除、簡化而少數能夠被保留下來的傳統。
由過去到現在,眾人在豐年祭上透過酒精所抒發,是歡騰的慶祝與感激之情、是感性層面上的情懷;另一方面而論,在cilamitay的文化之中,除了豐年祭的制度長遠存在之外,器物層次的竹杯之所以能夠被完整保留、不受時間推移而消失,大抵也是因為其所代表的,是酒釀情懷的容器、是整個文化精神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