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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臺東縣南迴健康促進關懷服務協會A組 - 王晴瑩

我想以後大概聽不到六點的「各位村~民~~,大家早~安~~」廣播了吧。部落裡的一切我們都會懷念很久,這裡的雜貨店、這裡的豔陽和風吹砂、這裡的老人小孩、在這裡遇過的每一個人。

 

還記得我們一開始很害羞,我們是平地來的漢人,又拿著侵入性的攝影機,我們講話都很戰戰兢兢,介紹自己是「住在徐主任的協會,來拍紀錄片的大學生」。過了幾天,大家慢慢習慣我們的存在,甚至看到我們都還說「你們還沒走啊!」我們不再像觀光客走馬看花,而是透過熱情和攝影機,融入當地的生活步調。不僅膚色黑了好幾層,望著收穫節來的觀光客,我們早已經把自己當成在地人了呢!

 

蹲點的兩個禮拜,我們跟著南迴協會的夥伴們,一起參與大大小小的活動和例行工作。徐超斌醫師說,成立協會的初衷是為了照顧部落的老人和小孩,這樣年輕人才能夠專心在外打拼。他的話語中有很多堅持,還有更多的使命感,「只有醫療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要改善這裡的生活」,他義憤填膺地說,「我不想等政府了,這些事我不做,沒有人會做;我不做,也沒有人能做。」即使會把自己累倒,他對自己部落的責任與使命從不懈怠。還記得方舟教室成果發表那晚,孩子們打鼓彈吉他、講族語說英文、跳傳統舞,徐醫師的眼中閃著光芒。

 

我們常常跟著協會方舟教室的小朋友一同活動,參加豐年祭的文化成長營、一起去採野菜、記錄著精彩的成果發表晚會。印象很深刻,有一個中午,我把單眼相機借給小朋友們玩,心裡其實是矛盾的。深怕他們把器材弄壞,但是我一邊拿著DV記錄孩子們拍照,一個女孩叫另一個孩子擺好姿勢,然後用心的調著焦距,一下子站著,一下子蹲下來,架式十足。就這樣,相機在小朋友的手中,一個輪過一個。看著孩子們興奮的玩著,我真希望他們可以繼續這樣笑著下去,我仔細地看著他們拍的照片,他們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呢?認真考慮下次可以募幾台二手相機來,教小朋友們攝影,讓他們記錄屬於自己的生活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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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裡的一切都讓我們好奇,我們記錄了收穫節的慶祝、小米粽的製作,也去拍每個晚上聯合豐年祭的舞蹈練習。值得慶幸的事,我們原以為可能快速流失的部落文化,這裡的青年也用著錄影和文字的方式留下紀錄,讓傳統繼續留傳,也為部落文化製造了不一樣的可能。

 

我們跟青年會長和幾個下去支援跳舞的媽媽們聊了天,慢慢理解部落的生態和文化。部落裡的青年不多,大部分都出外求學或工作,反而來跳舞的媽媽,竟是遠從彰化、桃園等地嫁過來土坂的,留在土坂,因為喜愛原鄉的淳樸。他們如此熱情地參與部落地事務,有了這些歌舞,號召了這群國高中青年來,帶給部落更多力量。

 

我記得,聯合豐年祭那天,下著大雨,青年會長跟大家說,「土坂在八八風災時受到重創,這支舞蹈要讓大家看到他們重新站起來。」輪到土坂青年上場時,雨越下越大,坐在休息區的啦啦隊也用力吶喊著加油,青年們義無反顧地跳著傳統舞。老實說他們平時練舞沒什麼精神,或許因為沒有觀眾吧,但一到正式上場,那認真的神情、到位的動作,為自己和部落爭取榮譽,在大雨下的堅持令我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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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們都依循著太陽過生活,一開始我們好不習慣,總覺得行程該排得滿滿的,但慢了下來,才能更接近部落的生活步調。七點前陽光就會直射進房間,然後一到中午,街上的人就會全都消失,回家裡躲太陽。常常說下午有安排什麼行程,一問之下得到的答案往往是,等太陽小一點吧!傍晚,街上的人開始越來越多,麵包車、飲料車也來了,整個村子好像復活了一般。

 

部落的生活步調很緩慢,循著太陽過日子的時間好像靜止了似的。我們烤肉,我們喝點小酒,在滿天星斗中尋找銀河,和朋友在投幣式卡拉OK唱歌。慢慢的,我們的思緒也跟著慢了下來,從部落村民的角度去思考所謂的「醫療資源缺乏」、「教育落差」,也思索了「部落只剩下老人和小孩」的這個事實。遙遠的專有名詞與議題在這兩個禮拜都變成切身描述,都市人眼中種種的不便,在這裡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成了習慣也好,還在適應也罷。在這裡的兩周,讓我們放慢了步調,用更細微的觀察,真實的體驗來認識部落,連回到都市把這些故事轉述給朋友聽,都說成了「我們台東如何如何」。因為我們在這裡真實看見,因為我們在這裡體會生活。

作者小檔案

王晴瑩
國立成功大學

王印可,墨水王,成大醫學系三年級。一個在十九歲的青春末尾,決定揹起相機到台東找尋夢想的女孩。常不務正業地一頭栽進夢想,也發過誓這輩子絕不能對不起那個熱血環島有衝勁的王晴瑩。喜歡喀擦喀擦攝影,喜歡自在游泳,喜歡和朋友肆無忌憚聊天再配點酒精飲料,你知道的。啊我忘記說我喜歡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