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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台東原愛工坊 - 彭海葳

過去的我,一直走在被社會結構安排好的道路上——國中畢業,接著考高中,沒有意外的話,就進入一所大學,把書念完。我一直在一個沒什麼阻礙的過程中推進我的生命,原以為這就是幸福。

 

在都市成長的孩子,我從小被保護著,當初要去上大學,離開家的前一個禮拜,媽媽還掛著眼淚說:「以後都沒有人可以隨時照顧著你了。」我是這樣被寵著長大的。

 

一個從小被捧在手掌心成長的女孩子,在2013年的暑假,藉由「蹲點‧台灣」活動,來到台東的排灣部落,薩布魯(新興村),進行為期十八天的拍攝與服務。

 

在排灣語中,薩布魯代表著「寂寞荒蕪的土地」,這的確是一個物資相對缺乏的山城;即便如此,沒有人帶著絕望的眼神;他們在重重困境下試圖延續他們的文化,同時學習社會趨勢之下的新技藝。

 

在這蹲點的十八天中,看到了他們,我才了解誰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當我坐在電腦前google著最新發現卻離我極為遙遠的知識,他們真正的實踐著他們的生活;他們為自己的生活打拚,努力把老祖先的傳統留下,卻又必須跟上現代社會的步伐。

 

但是他們都沒有忘了自己是誰。

 

當他們向我介紹每一個圖騰,每一個祭典,每一個文化符號,臉上所流露的驕傲以及敬意:「我們白碗(排灣族)的… …」有時我像瞬間失去了方向,被歷史的洪流給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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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自己,也許表面上,我是個這個時代的既得利益者——生活無虞,幸福快樂。但是當我回頭望,我忘了自己的母語,不了解自己的傳統,被不可抵擋的社會趨勢拱著行走,我是否在做沒有自我的自我?

 

回到台北,我一邊剪影片,一邊懷疑著,等到很久很久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全球化了,是不是只有力守傳統,現在看似艱辛的他們,才會知道自己真實的身分呢?

 

然後我突然覺得好荒唐啊,從小到大,一直以來,我在課本上學著別人的歷史,聽著別人的故事,卻忘記給自己一個交代:「我自己是誰」?

 

於是回到家,我翻開族譜,翻開爸爸的舊相片簿,要長輩給我講故事,像是聽薩布魯村民講故事那樣用心地聽,彌補我這二十年來對於自身歷史的無知和蒙昧,唯有如此,我才開始覺得空虛的那一部分被充實。

 

離開薩布魯已經一段時間了,腳上夾腳拖的曬痕卻天天提醒著我這一段難忘的日子,我從村民身上習得了很多不屬於平地人的知識,這都是珍貴的;然而回到都市的這一段回憶和自省的發酵,更是我最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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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剪輯,努力把這十八天的所見所聞剪入短短10分鐘的影像,在記錄別人歷史的同時,我自己的過去,也被填滿了。謝謝命運,讓我有這樣的機會。

作者小檔案

彭海葳
清華大學

就讀清華大學人社院學士班,無可藥救的浪漫與樂觀主義者。

喜歡走走看看,找人聊天找尋故事。

雖然血統上不是原住民,但是常常被認定是原住民,因此對於原住民族有特殊的情感。

生命中總是有許多不同的人事物,在不經意的時候給自己上了一課,對於所有生命中的小插曲,都該小心翼翼地珍惜,因此希望學習用影像,把經歷的美麗事物紀錄或和別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