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心得 - 花蓮邦查農場 - 陳真
蹲下來,你重新看到了什麼?
第一天初到邦查,我拿著數位相機蹲著邊安撫邊拍著有趣的咕咕雞們;第三天在田間,我蹲下拔起雜草的初芽;第九天在玉米田,我微彎著身軀,撒下肥料;第十四天在溫室,我蹲著種下添菜初苗。在土地蹲上十五天,時而彎著腰身,時而蹲著身軀,以不同人體工學姿勢面對著不同的田間作業,眼前不斷切換著不同角度,我沒有看到新的畫面,初次接觸到離開,看到的依然是為這片土地努力著的人們。
印象中的有機小農就像爸媽一樣有一小塊田,在不同季節種當季蔬菜、幫果樹上尚未成熟的水果套上瓜果袋、每個禮拜除草一次;採收蔬菜時,一面抱怨怎麼都被蟲吃掉,一面欣慰地說還好沒吃掉全部,同時把蟲吃過的部份切掉。常聽爸爸講小時候家裡在山上有一片種筍子的田,有空就要去幫忙採筍,採累了就直接躺在樹蔭下睡,餓了就摘無毒的果實來解解饞。臺灣農業對我來說不是很陌生又並非十分熟識,人口老化、年輕人口往都市移動發展,一輩子在土地上奮鬥的人們年老了,年輕一代的子孫卻想為了自己的目標夢想到外面闖蕩,最後留下來的人們仍須為了生活,或想守護那片從祖先就努力到現在的土地。
然而,近幾年許多為了下一代著想、為了永續資源的年輕力漸漸滲入這片土地。秀蓮姐就是其中一名勇士,在資金缺乏下與政府申請計畫,向光復附近農夫租借田地發展有機農業,與土地和平共處。來邦查後才真正了解有機農業的難處,土地水源是否受污、種植哪些作物須用何種防治、防治無效繼續找其他方法、尋找銷售通路、如何讓有機產品讓更多人看見,從耕作到銷售比比皆是,很難想像吧,原來一支有機商店買到的玉米竟然要經過重重關卡。
晨瀚哥曾跟我們說:「若要關心農業,就從自己每天吃的食物開始吧」,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每天都要在外面解決三餐,見到便當就將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吞下肚,這種速食生活習慣久了漸漸忘了食物的本質是什麼,就連食物本身是否健康也不得而知,所以每當回家吃到媽媽清燙的高麗菜或清炒的地瓜葉時,都以為是因為太想家這個魔法才讓食物變得如此好吃。原來,當你認真看待手上的食物時,你才會發現他的純粹美味。現在我告訴自己,就從關心自己吃的食物開始吧,偶爾保持好奇心,看看作物是從傳統農業還是有機農業下生長的,選擇各種烹煮的方式,偶爾清淡調理,直接吃作物本身,會發現他本身的香甜比加下醬油糖醋還要美味。
熱愛用相機擷下生活畫面的我,在到邦查之前十分掙扎,頻頻想到底是要全心全意將自己置於邦查,好好與土地相處,好好體會汗流浹背的踏實感,還是要用另外一隻單眼記錄這美麗的地方。在內心一番拉扯後,陳真的雙眼獲勝,決定放下相機,認真地流汗,專心地將自己全身投入於這片土地,然後再大聲地跟自己說:「給我好好地享受!」。
雖然每天都被大小黑蚊叮滿包、腰酸背痛的回民宿、不到十一點就不支倒地的躺平在床上,但想像消費者吃著香甜玉米,露出我第一次吃到邦查玉米的驚訝表情就足以讓我開心不已。一天天過去,心裡也逐漸踏實,感覺好像自己跟大哥大姐們每天多留點汗,再努力一點就可以與土地重修舊好。
我想謝謝這片土地,也謝謝為了土地和土地上的孩子健康著想的人們,謝謝你們讓我擁有這裡的單純美好。
作者小檔案
來自城市叢林的野孩子,從小在森林小學打滾,嚮往當女泰山,淨灘數次後,寄望當少女拍「幫海拍照的少女」;來到邦查後,期盼作土地之女。綜合以上是想成為大自然的孩子。
高中被攝影吸引,出門總是帶著老爸當年最愛的尼康菲林相機,將喜愛的人們、美麗的畫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