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故事:屏東隘寮課輔班 - 吳季恩
這次蹲點的主角,是一群以國小五、六年級為主的小朋友,剛開始看到還怯生生地叫我們老師(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師也怪怪的),但當熟識之後,不叫「老師」了,取代的是大哥哥或者是本名,不過這樣也好,這也代表彼此之間也比較熟了。
陳俊仁老師,常用洪亮的笑聲與小朋友相處,在與陳老師的聊天中,我們發現陳老師是我們的大學長,不只是政治大學畢業的,更是新竹高中畢業的老學長,這種巧合令我們驚呼不已!陳老師雖然有時非常嚴肅,但也是為了教導小朋友;輕鬆時間時,小朋友都會與陳老師打鬧,而且在夏日大作戰活動時,陳老師積極地幫助我們,甚至親身參與,都令我們非常感動。他也是我們在隘寮的支柱,沒有他帶領我們提早深入隘寮,就沒有這些心得了。
課輔班的美術老師─賴光輝老師,是個非常樂觀,時常會講笑話逗我們和小朋友的好朋友,雖因罹患小兒痲痹而須隨時拿著拐杖,但他的活動力絕對不可小看,時常騎著摩托車帶我們上山下海,許多鄰近隘寮的景點,都是賴老師用機車載著我們倆去的。不僅帶著我們到處走走,賴老師也是個活知識庫,熟知屏東地區的原住民議題。以前就知道賴老師在八八風災前,都會從涼山騎著摩托車花50分鐘的時間,到佳暮部落教小朋友創作沙畫,對於小朋友的美術教育,賴老師絕對不落人後。
在我們到達隘寮的頭兩天,有許多課輔班小朋友參加中正大學「閱來閱隘你」的營隊活動,為期兩天,我們也取得同意在旁拍攝,當時我們還不知道哪幾個是課輔班的小朋友,就全部都拍。記得當時很特別注意一個小朋友,他隨時都會拉著大哥哥大姐姐的手,有時候像無尾熊抱著,有時會用力拉著大哥哥大姐姐轉圈圈,有一點靜不下來;在我們課輔班駐點期間,這位小朋友也特別黏我們,很喜歡跟著我們走來有去,甚至要求我們帶他一起去拍攝。後來陳老師向我們說明,因為家庭因素,他無法在家庭得到的情感,只能依賴且常常黏著這些「大哥哥、大姐姐」;但這種短時間的營隊--像中正大學同學們或者我們,對小朋友其實會有某種程度的負面影響,因為這些「大哥哥、大姐姐」來來去去,無法培養真感情,總是讓孩子在熟悉之後又失去,也許這種影響很為深層。讓我不禁想,像我們這些服務志工,除了能教導小朋友,或帶給小朋友歡樂之外,是否也會引發不同方向的影響,甚至是壞的呢?
八八風災過去兩年了,住在北部的我們,當時只能用電視畫面或者是網路資料去補足我們對災情的想像,但在蹲點服務期間,我們就和一群強烈感受過莫拉克災情的人相處。包括陳老師、賴老師與小朋友們,也許當時的傷痛已經沈澱在心中了,賴老師提起莫拉克是以一種輕鬆的口吻回憶,如果他當時沒有未卜先知先下山回到涼山的話,就會被困在山上;陳老師當時則是坐著直升機從佳暮出來,而「佳暮」是陳老師下鄉為小朋友服務的起點。「佳暮」,一個我們在蹲點期間最常提起的字眼,卻是我們無法去看看的地方,因為蹲點期間屏東時常大雨,由於山路可能會坍方,基於安全我們無法上山;如今佳暮只剩下兩戶人家,其餘不是遷走就是到長治的永久屋,對他們來說,佳暮永遠是他們的根,真正屬於他們的地方,這其中的悲傷,是我在蹲點期間隱隱感受到的。
林以理、林和馨兩兄妹是我們在隘寮的好朋友,哥哥林以理讀隘寮國小六年級,妹妹林和馨讀五年級,個性差異極大,彷彿是哥哥套著妹妹的皮,妹妹套著哥哥的皮,衝擊我們對男女生的既定印象;但與他們相處後,發現他們各自的魅力,妹妹時常講話時會大吼大叫,直接的話語時常讓我們捧腹大笑。記得當我們訪談問說未來的職業時,以理幫和馨回答警察,和馨搖搖頭說,不是警察了,現在是想當廚師,我們問起為何不當警察,妹妹很直接地回答,因為她怕她也會犯罪,我們頓時笑開懷;問她會犯什麼罪,他立刻回答闖紅燈。哈哈!至於以理的未來理想職業是護士,他喜歡替受傷的同學包紮,加上他纖細的個性,我想他未來一定可以當個專業優良的護士。
夏日樂辣辣隊長卓素貞,是我在課輔班觀察到最有耐性的小朋友,她比一般的小朋友更坐得住,在賴老師的指導下,下棋簡直比其他小朋友高兩三個檔次;但別以為她是個文靜的小朋友,打起籃球也是虎虎生風,甚至是學校巧固球代表隊員。注意喔,我使用的是「她」,雖然外表很像個小男生,但是各方面其實不比男生差呢!夏日樂辣辣隊也因為她的心思較為細膩,也滿會帶領團隊活動,才以一分之差擊敗華義SPIDER,她是我心中的Most Valuable Player的不二人選。
15天很快就結束了,我們也很快回到了台北,有時候覺得這15天好像夢一般,我們曾經如此地緊密接觸,卻回到各自的軌道,這間隔竟然是隔了台灣的南北!不知道現在陳老師在做什麼呢?賴老師教小朋友製作的石板屋模型現在完成了沒?小朋友們還是開開心心地上下課嗎?如果他們問我的話,我會說,我在台北這邊的學校生活很好,但是很想念你們,如果有一天軌道交錯時,一定要大聲地問聲好!
作者小檔案
吳季恩,苗栗縣頭份鎮客家人,目前就讀於政治大學廣電系四年級。0~15歲在苗栗懵懂長大,16~18歲時常在新竹地區混跡,19歲至今在台灣首都台北吃三餐睡覺,目標是待遍所有台灣的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