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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屏東高士社區 - 蔡枏竤

早上九點,高士部落的廣場旁出現了一台巨大的遊覽車,幾乎佔去了三分之二條馬路寬,很多Vuvu(排灣族語裏頭長輩的意思)都已經在車上坐好,準備出發。高士部落發展協會的志工也帶著大包小包,裡頭裝著待會兒比賽要穿的衣服,以及Vuvu們自己手工製作,象徵慶典的花環,招呼聲此起彼落,相當熱鬧。我們帶著攝影機,坐在遊覽車的最後面,今天,我們要跟著高士一起出發,紀錄這難得的經驗,也和高士一起爭取榮耀。

 

高士社區發展協會的老人關懷據點,平常就會定期舉辦一些活動或者課程,邀請社區的老人家們一起來參與,不僅是希望老人家可以出來多多走動,也希望藉由創造一個讓大家可以交流的平台,讓老人家的生活變得更豐富,也冀望可以藉由每周一次到兩次的聚會,關心社區的長輩們的近況,有任何特殊狀況的徵兆也都可以即時反應。這次的比賽是國民健康局所舉辦的舞蹈比賽,高士社區的Vuvu們在屏東縣的初賽獲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績,在這天便接著參加在高雄舉辦的南區複賽。

 

從高士到高雄,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是從部落出發卻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目的地,因此高士部落一早就動起來了,車輛來來回回在部落裡頭載著老人家從各地到廣場來集合。比賽當天天氣很好,早上的太陽還沒有發揮它的威力,協會的秘書美惠姊清點了人數以後,我們便從部落出發!

 

沿著南台灣美麗的海岸線,我們漸漸往高雄出發,南臺灣的熱情在外頭綻放,陽光將海照得好藍,車上的Vuvu們卻比平常的時候安靜。高士部落是一個很「驕傲」的部落,所謂的驕傲是因為過去的高士是牡丹鄉的行政區,日據時代的時候,唯一的公學校就是在高士部落裡頭。高士部落過去是非常非常受到重視的,也出了很多各個領域的人才,因此高士部落的人們都非常以自己的部落為榮。不過後來隨著行政區的搬遷,以及整個經濟結構的改變,部落裡頭的年輕人必須要離開部落求職謀生;教育體制的改變也使得學生們到了國中時期就必須要離開家鄉到外地求學,部落的人口因此變得稀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稍微變得比較疏遠了。

 

不過對老人家來說,追求榮耀這件事一直放在他們心上:聽說在初賽的時候,比賽結束回到部落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比賽時候的錄影,確定自己的動作哪裡跳錯,或者是誰的笑容不夠大之類的來做修正。這次的比賽是一次機會,要找回高士的驕傲。

 

經過四個小時的車程以後,我們終於到了高雄的勞工育樂中心,南區的比賽也是在這裡舉辦。進到會場以後,有許多下半場的隊伍已經在裡面等候了。南區的比賽除了屏東縣的隊伍以外,也包含了高雄、台南各地選拔出來的隊伍,一起在這個舞台上面表演。我們在會場裡頭先吃個飯完稍作休息以後,Vuvu們就開始換裝準備要上台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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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場看到許多Vuvu精心的打扮,高士部落的代表色不同於其他排灣族部落以黑色為主色,是以紅色和藍色呈現的,因此高士部落有南台灣的紅寶石之稱。穿著傳統服飾的Vuvu在現場一字排開,鮮豔的裝扮獨樹一格,非常醒目。我們是下半場賽程的第二隊,在場內準備的Vuvu掩不住臉上的緊張。

 

「接下來是來自我們排灣族的朋友!」主持人在台上熱情地介紹Vuvu們出場,我們「影像紀錄組」的兩人兵分二路,我到了舞台前準備拍攝Vuvu們的舞姿,另外一位則到了觀眾席裡頭去錄下Vuvu的整場表演。音樂一下,Vuvu們開始隨著音樂舞動,高士部落的表演開始了!

 

Vuvu一開始是隨著原住民的傳統音樂,結合慶典時的舞蹈,讓現場都熱鬧了起來。除了整齊劃一的舞步以外,也隨著音樂不停變換隊形,最後更是圍成一個大大的圈,就像是來到了傳統祭典的現場,而第一首傳統音樂結束以後,接著的就是老歌「高山青」,從有力、節奏感強的感受變得柔軟,最後則是以流行音樂作結,展現了Vuvu們的青春活力!看著Vuvu在台上燦爛的笑著,努力展現每個舞步,紅色的服裝在台上閃耀著光芒。在台下拍著照的我,透過攝影鏡頭目睹Vuvu們的活力,老實說那個時候覺得有些感動,大家都為了同一個目的努力著,也許就是這個活動的精神吧。

 

Vuvu表演完畢之後,也有很多來自其他地區的長輩表演,各個社區的表演都強烈的帶有自己的特色。像是來自農耕社區的表演就會和種植稻米有關,表演時襯底的音樂也是要推薦大家一起來吃台灣米;也有社區是在台上呈現了傳統的婚禮狀況,媒婆、轎子等等一個都沒有少,也帶來了非常熱鬧的氣氛。而我覺得相當特別的還有一組來自屏東的隊伍,因為該社區盛產蓮霧,因此每個參賽的老人家都特別用紅色化妝品畫上一個蓮霧鼻,甚至有一個伯伯扮成了蓮霧精,在場上表演的時候非常吸睛。

 

十幾組的表演結束後,評審們終於要公布比賽的結果了,如果高士社區得到前七名,就能夠到台北參加全國的總決賽。評審們公布結果,那時候只要主持人一喊到「屏東縣……」的時候,我們就會脖子一緊,深怕在比較後面的名次的時候就會叫到高士的名字。不過在前面幾個獎項的部分,都沒有喊到高士的名字,高士順利進入前七名!前進台北總決賽確定了!

 

宣布名次的時候我們都非常緊張,來到高士的這十幾天雖然算是十分短暫,不過對我們來說,我們已經把高士部落當成「我們部落」來看待了。正是因為知道部落的大家有多麼重視這件事情,所以更希望最後有非常好的成績。因此在倒數七名公布的時候,都非常希望部落的名字能夠越晚出現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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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公布到了前三名,高士部落也已經前三名確定了,三支隊伍都被請到台上去,最後請國民健康局的副局長來公布名次。我們在台下拍照、錄影,心裡也和部落的大家一樣七上八下的。

 

「第一名是……屏東縣牡丹鄉高士部落!」高士得到第一名了!

宣布名次的當下,看著台上的Vuvu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們在台下也感動得熱淚盈眶,拿著錄影機的手也不能自抑地抖著。Vuvu們這麼辛苦的練習,自己準備服裝道具的努力獲得了回報,看著Vuvu們在台上笑得合不攏嘴,我也在台下心想:也許這就是高士的驕傲吧!最後得到第一名當然是非常好的結果,不過最重要的是因為高士部落的老人家們,會為了一個比賽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努力地增進團體的向心力,所謂高士的「驕傲」,也許就是這樣大家互相幫助的精神,才讓這個部落變得更好。

 

不過也許高士根本就不需要找回驕傲,從Vuvu和所有高士的朋友身上我們已經看到驕傲。

作者小檔案

蔡枏竤
政治大學

想要長高,想要養一隻狗,想要在月底看不見帳戶的底,想要從充滿陽光的窗旁醒來,並在沒有車聲隆隆的夜裡睡去,想住在街角就有便利商店的城郊。想要變得更強,想要變得更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