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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花蓮福音部落 - 蘇冠享

愛心便當

來到福音部落後,每天生活作息幾乎都是早睡早起,通常一早起來吃完早餐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聚會所,這時通常外面已經圍著一群小孩子,排隊等著進去使用聚會所內的電腦,同時在隔壁的小小廚房,美食組的惠芳阿姨通常已經在忙進忙出了,按照著每天排定好的菜單準備每一個熱騰騰的愛心便當。就這樣一路忙到十一點左右,等到飯菜都差不多燒好了,關懷組的美珍阿姨就會騎著小五十,後座綁著一個鐵籃子,出現在廚房外面,然後將飯菜打包好放進每個鐵盒便當,再把湯裝進每一個耐熱塑膠袋,最後再把每個剛出爐的便當裝進後座的鐵籃子,準備開始今天的送便當行程。

 

在這個時間點,還會有一位文書組的香君阿姨會出現,一起陪同送餐,每次三位阿姨一湊在一起就像是熱鬧的市集,所到之處便是票房保證,絕對不會有冷場的擔憂。

 

陣容完整了也準備蓄勢待發,香君阿姨載著惠芳阿姨,美珍阿姨則是帶著熱騰騰的愛心便當,就這樣一戶一戶親自登門拜訪,有些在家的老人,美珍阿姨會與老人寒暄幾句阿美族語,而有些不在家的老人,阿姨會貼心地將便當放置在安穩的角落,等待著歸來的老人能夠享用美味的便當。

 

雖然我不總是都能了解阿姨們與老人交談的內容,但從他們接過便當臉上出現喜悅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們一定很開心,而且必定很期待每天阿姨們的登門拜訪。大多時候,家裡的人數總是少於他們心裡所盼望的人數,而阿姨他們就像是太陽,在固定時間內就會出現在應該存在的地方,溫暖著他們的心,每一個鐵盒便當就像是代替著那些遠在他鄉的遊子,傳遞給這些家人的關心。

 

有機會採訪三位阿姨,提到說這些老人們人都很好,會在送便當的時候送上一些飲料讓她們解渴,在冬天時也會煮燒酒雞來暖暖她們的胃,講到這裡阿姨她們的臉上也充滿著滿足的笑容,這一切對於她們來講應該都是值得的。

 

其中有一位因中風躺臥在病床上的老爺爺,太太在外工作不常常在家裡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除了有門諾基金會的人會定期來餵藥及打掃環境,大多時候老爺爺都是在床上度過其餘的時間,而美珍阿姨也會請惠芳阿姨將便當改成稀飯,客製化老爺爺的需求,每天送便當的行程結束後,美珍阿姨會獨自前往老爺爺家替他餵食。在前幾天,阿姨總是說她自己去就可以了,但後來幾天我們也提出了想去看看的要求,而阿姨也帶我們去了。

 

帶著稀飯到了那裡,阿姨細心地先看老爺爺的狀況,如果看起來不適,就會替他翻身,或是身體哪裡有不乾淨的地方也會耐心地用毛巾替他擦澡,若是天氣太熱也會替他將棉被拉開、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讓老爺爺的生活環境能夠舒適一點,最後才會將稀飯一口一口地餵老爺爺。

 

在我們看來阿姨就像是專業的看護,這些工作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需要做,但她卻願意自發性地為老爺爺照料,像是對待自己的家人般,事後阿姨也說,因為老爺爺家裡沒什麼人,唯一的親人又需外出工作,家裡當然只剩下他一人。而這種情形在福音部落裡也不是少數的案例,大多的家裡都面臨這種困境,我們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多付出自己的關心跟實際的行動、還有發展協會的送餐行動來幫助這些年邁的人們。

 

異鄉人

有一個人,從原本的家鄉舉家遷移到人生地不熟的異地,在此落地生根,本身不是原住民卻在部落裡面扮演重要的角色,將保存原住民傳統文化當成自己的志業來看待,甚至比族人還更積極爭取應得的資源,這個人就是邦文老師,發展協會的總幹事。

 

對我們來說,從家鄉高雄舉家遷移到花蓮玉里,一個邦文老師的生命經驗裡沒出現過的地方,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甚至還從事著跟自己毫無相關的工作內容,就在我們好奇詢問老師為何選擇到玉里福音部落,老師也只是淡淡地說因為喜歡大自然,所以選擇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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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文老師在國小裡任教,部落裡的許多人都曾經被邦文老師教導過,就像一個特別的緣份,邦文老師也到了部落參與部落的發展,老師提到說,許多珍貴的文化資產都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中,如果再不做一點什麼,整個部落的文化總有天會被遺忘,而這不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也因為青壯年人口流失地太嚴重,所以保存部落裡老人們珍貴的智慧以及文化藝術變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些東西都是無可取代的,消失了就等於不復存在於這個世界裡了,對於邦文老師來說,這些工作就像是他的使命一般,將別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用心地推動許多社區的事務、用力地向政府爭取經費,讓整個社區更有生命力,而不只是凋零中的老舊社區。

 

對我來說,願意去做這些事情的人非常了不起,在當今的社會裡,大部分的人絕對選擇更多工作機會的都市裡成就自己、嶄露頭角,願意留在鄉村裡做這些辛苦沒人看得見的工作,除了對自己工作的價值成就外,更多的絕對是出自於對這片土地的熱愛,沒有這顆熱愛土地的心,絕對不可能願意做這些事以及比任何人在乎這些珍貴的文化資產。

 

整個部落目前所擁有的資產或成績,如果少了邦文老師,是不可能到達這樣的程度的。福音部落的發展絕對會因為邦文老師的堅持與理想抱負而更加茁壯的,希望等到我們再度造訪時,福音部落又有了些改變的地方。

 

之所以會對一塊土地產生了情感上的連結,除了美麗的景色之外,其他一定是因為愛上了在這裡生活的每一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不同的故事,也有不同的特色,單純的笑容、熱切的招呼聲,都是我們曾經生活在這裡的共同依據,少了都市的快節奏步調,多了對生活細節的慢慢品嚐,拂過身上的風、照在稻田上的陽光及蟲鳴鳥叫的大自然音響。

 

而這些都會成為我們身上取之不竭的養分。謝謝美麗的福音部落。

作者小檔案

蘇冠享
輔仁大學

蘇冠享,就讀於輔仁大學影像傳播學系,除了課業最喜歡不務正業,愛書愛音樂愛電影,喜歡忙碌填滿生活中每一個冷場的時刻。對生命充滿熱情,認為每天都要按表操課認真生活,才不愧於地球的其它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