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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台東初來部落 志工組 - 廖紹伶

若要談初來是如何特別的一個地方,其實這裡並非是以觀光資源著名的部落,但這裡的人們,就像是會走動的歷史一般,承載著過去的記憶,踏踏實實地生活著。每個人、每個地方都有著它訴說不完的故事,而我們一同相遇在這個時空,感受到最強烈的,就是和人相處之間帶來的那股溫度吧!那種相處,不單單是了解彼此,雖然這並不容易做到,但更可以感受到的是,我們同樣都生長在這片土地,彼此分享、相互照應的那種感覺。

 

還記得有次在和居民聊天,忽然有一台廂型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整車鬧哄哄的,好不熱鬧。原來他們一群人一時興起想要去山上抓朋友養的山豬,並且說好抓下來大家要一起分肉,說完他們便興高采烈地開車上山了。

 

「如果你身上沒有帶著檳榔,人家會覺得你是個吝嗇的人」村長這麼說。

 

部落的分享文化,是一直以來他們照應彼此的方式。如果今天有打到獵物,是祖先讓他們獵到的,因此要帶回跟部落的大家分享,才會讓獵人繼續打到獵物。而每當你經過正在喝酒聊天的人家時,他們一定招呼你坐下一同把酒言歡,甚至讓你帶著一袋滿滿的東西回去。十分「幸運」地,我們在營期間遇到了天秤颱風二次撲台,因而接收了不少居民的救濟品。聽到我們營期間三餐都自己煮,柏元阿嬤二話不說便起身到菜園割下兩條大絲瓜給我們帶回去;承岳外婆還囑咐孫子帶著一大串芭蕉給我們,其實感覺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他們都說還有很多,要我們一定要帶回去。來者是客,他說他們沒有甚麼好給我們,但這種不算計的分享,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禮物!在這裡,你可以感受到那種最純粹真摯的熱情與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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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居民說前幾周就有焚風越過山頭吹向部落,而這次颱風是第一次直直地往部落撲來。聽到這總讓人開始擔心是否會造成甚麼災情。居民說,祖先很聰明,房子不會蓋在水走過的地方,知道甚麼地方可以居住,而都市人卻總是以對抗自然的方式,住在本來就不適合人居住的地方。我想,親近、掌握自然節奏的敏感度,在我們所謂文明的社會中,往往是被蒙蔽的吧。所幸初來部落如同以往,每次颱風來襲都不至於對部落造成太大的傷害,這裡,真的是受到祖靈保護的地方。

 

「波波!要不要打球?」

 

好幾次我們經過部落青年打球的場地,他們總是邀請我們:「波波!亮亮!要不要打球!」。有時候小朋友早上到跑到操場玩,也會邀請我們:「喂!要不要一起打球!」這裡的小朋友、青少年都很愛打籃球,當你問他認不認識隔壁村的誰誰誰,他們都會說:「知道啊!我們這邊都是以球會友的!」

 

很明顯地,在電腦營時請小朋友用鍵盤一個字一個字敲出自己的興趣時,他們都說喜歡打球,但他們在課程中不約而同地打出:「我平常最喜歡是打糗」。有的小朋友會生氣打不出「球」這個字,變得沒耐心。這才發現,因為他們平常講話的口音,句子的最後一個字通常都會以三聲結尾,諸如此類的口語習慣進而影響到他們打字拼音時打不出心中所想的字。平常已經不熟悉用鍵盤打字了,好不容易拚完注音,卻是錯字,難怪小朋友耐心很快就被磨掉。雖然國小的資訊設備不是很好,但更重要的是,有了設備,必須會使用的方法,而方法奠基於一些更基礎的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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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夢想

有堂課我們想讓小朋友們分享他們的夢想,發現,我們以為的醫生、律師等等選項並不是大多數,有的想要在部落種田,現在最想要學會開插秧機,那些和爸爸一樣的工作,或是幫忙家裡的小小願望。在申辦電子信箱的步驟中,祥祥看到生日空格欄位時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甚麼時候。我才驚覺,這些我們認為重要的資訊、社經地位崇高的職業,真的是我們普遍認為重要的意義罷了。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才是最貼近他們真實生活所想望的。

 

這次回來,看到台九線的另一側多了一間漆著鵝黃色的鐵皮屋,上頭還有著些許的塗鴉。看起來和部落人家住的房子不大一樣,感覺是一間店,但營期間不曾看他營業。聽當地的一位大哥說才知道,原來這是幾個月前開的咖啡屋,但是這裡沒有人習慣喝咖啡,大家都帶酒去那邊坐著喝,於是咖啡屋開沒多久就倒了。

 

有時候覺得,他們這樣生活也沒有甚麼不好,自給自足不是很好嗎?就像柏元阿嬤說的:「自己種自己吃啊,外面的菜貴得嚇死人!」,這就是他們的文化、他們的生活呀!當越了解一個地方,就越感受到自己之於結構的渺小,但是我想,我們能積極給的,是給小孩作夢的床、遠眺的窗,讓他們看見這個世界的模樣,讓他們知道可以選擇的、可以做的夢有多大,再給他們多一點勇氣與支持,相信他們可以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位置,閃閃發亮。

作者小檔案

廖紹伶
政治大學

我是波波,這邊的居民、小朋友都是這麼叫我的!目前就讀國立政治大學社會學系三年級,喜歡跳舞、游泳,是個不折不扣的外向女孩,熱愛自己的家鄉大龍峒,熱愛原住民文化,熱愛台灣這片土地,期望自己能成為更有能力愛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