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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台南黃絲帶愛網關懷協會 - 鍾欣妙

在我們跟車上山的過程中,其實有幾個落後的孩子曾經幾度想放棄,其中一位叫小康。他平時是個非常活潑的小孩,本身是在屏東部落的原住民,在全部孩子裡他年紀最小,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團體中常常當領導的角色,也許是一種出於原住民天生的開朗,孩子們都很願意主動跟他親近。

 

小康的家庭主要由奶奶獨自撫養,出生後就沒看過媽媽了。爸爸前幾年在監獄中度過,近幾年在台北工作。奶奶有跟我們聊過,她對孩子的教育跟對待孫子是完全不一樣的,對孩子可以又打又罵,可是對小康就是疼愛有加,小康的爸爸雖然在台北工作,仍然會偶爾回來看小康,父子的感情很要好,知道爸爸要回來時小康都很開心。遺憾的是爸爸在台北工作沒辦法常常回來陪小康,所以大部分時間小康還是託付給奶奶照顧。奶奶的語言表達能力不是很好,也沒辦法給小康很多實質的教育,但是對小康的愛我相信不輸給一般的家庭,這造就了小康活潑有自信的特質,但是在某些個性上又可以看到沒有媽媽的缺憾。

 

小康的個性活潑,因此在我們進協會沒幾天他就願意跟我們建立友好關係,這個孩子很愛玩,喜歡主動提問、對很多事充滿好奇心,也很喜歡耍嘴皮子,平時的個性都是凡事搶第一,但是是武嶺之旅到達第三天時,他卻頻頻說想放棄,即使我們一直給他鼓勵,他仍然不以為然,還跟我說:「既然你那麼會講,不然你來騎啊!」

    

執行長文鐘哥有跟我們聊到說,小康患有先天性氣喘,在體能上可能較其他孩子差,但是他個性倔強,喜歡唱反調故意說反話,在他心中其實一直很想完成這個夢想,不過倔強的個性使得他不敢表達真心。其實在上山過程中有幾度氣喘發作,在最後一天甚至高山症。第二天有一段路程,小康是被車子載上去的,知道自己暫時無法騎車時,我們一上車就看到他的失落,安安靜靜的坐著也都不講話,跟平常的樣子相差甚遠。

 

當影像記錄者最痛苦的是,在看到別人低潮失落甚至哭泣的時候,你不能立即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是必須打開攝影機拿著鏡頭對著他,記錄他的一切,但是這對孩子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傷害,「難道我敞開心胸跟你建立的關係,對你來說攝影機還是比我重要許多嗎?」當下的心情是帶有許多掙扎與心疼的。

 

直到重新出發,小康才又開始展開笑顏,我跟他說:「這是你的夢想,如果我幫你騎了,這個夢想就不屬於你了。」他沒有回應我,只是笑笑的而已,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口是心非,重新出發的腳步踩得更堅定了。

 

在最後的幾哩路,小康也曾想放棄,但是我們跟他說奶奶在山上等他,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頻頻詢問:「怎麼可能?誰載她上來的?」「怎麼可能?奶奶會暈車耶。」雖然嘴上說不相信,但是心裡卻十分牽掛著奶奶。

 

直到最後一刻成功攻頂,看到滿臉擔憂的奶奶,小康還是不敢置信,在他小小的心靈裡無法理解,奶奶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喜悅是藏不住的,即使嘴上說沒有很感動,嘴角仍止不住上揚,看到這一切,心裡覺得暖暖的,原來別人的喜悅跟感冒一樣,是會傳染的。

 

我覺得我們很幸運,很多事情都好像為我們安排過的一樣,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到孩子的成長,這是一件多麽難得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們陪著孩子們起床、練習、吃飯、睡覺,看到他們出發前的堅定眼神,一種努力朝前邁進的精神,到後來孩子們遇到挫折了想要放棄,但是牙一咬又撐過去,我相信孩子們不僅僅是在這個活動中增進了體能,他們知道不管在哪個時候,就算遇到困難,就算曾經想要放棄,但是只要努力撐下去,最後的結果終究是甜美的。

 

這也是我們影片中想要訴說的,不管出身高低,先天條件好壞,只要肯努力補足自己不足的缺憾,仍然可以跟別人一樣到達終點,甚至做得比別人更好,武嶺的坡度真的不是坐在電腦前的我們可以體會的。在上山過程中,我跟柏雯出於好奇,借了一台腳踏車想體驗看看孩子的感受,結果一個人騎不到50公尺就決定放棄了,而且我還覺得自己累到快死掉了,對於許多大人來說,也一定無法成功騎到山頂上,甚至到半山腰就放棄了,可是這群孩子卻做到了,他們的輪子比別人小,設備比別人差,可是他們光靠毅力就已經贏過很多很多人了。

 

在這段旅程中,我看到了很多東西,我看到堅定、看到徬徨、看到勇敢、看到無助、看到堅持、看到低潮,看到最多的是成長,不管這是在孩子身上亦或是我們自己身上,以前從來不會去設想的問題,現在重新思考過一遍,其實每個人都有很大的力量,只要能運用自己所長,必能貢獻給這個社會,不管你的能力做得到什麼地步,只要肯踏出,這個世界就會為了增添一點小小的光亮。


作者小檔案

鍾欣妙
長榮大學

我是鍾欣妙,今年20歲,目前是長榮大學的學生,就讀大眾傳播學系3年級。我和陽柏雯是同班同學,我們系上每個學期幾乎都有一至兩個活動,而我們也都會參與活動,體驗大學生活也讓自己有學習成長的機會。當初參加蹲點的契機是因為參與巡迴講座,進而了解這個活動,因為我跟柏雯的個性較活潑,也都對此方面頗有興趣,所以抱著一絲希望就報名了。其實當初沒有想太多,就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結果初審跟複審都通過了,有點意外但也很高興,很高興我們的暑假除了打工以外,還能體驗到如此不一樣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