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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高雄市中路教會 - 黃鈺婷

  其實,會來到中路教會參加陪讀班的小孩,大多都是家庭不健全的,吸毒、父母離異、隔代教養、家暴、阿祖照顧曾孫、一家只靠一個奶奶撿回收維生……,有很多狀況是你難以想像的。所以,剛到這裡時,很多孩子對我們的防備心、敵意,都非常非常重。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個女孩,家庭狀況是父親家暴、媽媽有申請保護令,現租一間房子在教會附近,還有一個姊姊與她為伴。這個孩子原先非常抗拒我們的接近,「妳離我遠一點」、「走開拉,不要靠近我」、「不用,誰需要妳理」… …,有時候還會出現許多不堪入耳的詞語。她是我們去到中路教會後,第一個讓我們產生挫折感的孩子,也是第一個讓我們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她卸下防備、敞開心房的孩子。

  不過,事情當然沒有我們想像得順利,我們碰壁了一個禮拜,幾近放棄。就在某一個晚上,我們去了某對與這孩子關係友好的雙胞胎家中,和他們的阿嬤促膝長談了很久。這對雙胞胎家裡的狀況是父母離異,大多時候都是由阿嬤在照顧,所以談到那時候孩子父母剛離婚、小孩天天哭的狀況時,阿嬤哭了很久,積在心裏多年的捨不得,一次就都宣洩了出來。那時我跟著哭了很久,久到孩子們都跟著靜了下來,也大概就是在這一刻吧,這位小女孩突然就對我們卸下了心防。從那晚開始,她覺得我們和她是同一國了、覺得我們是真正地待她好、是真正懂她們所有喜怒哀樂的大姊姊,會討背背了、會對我們笑,回家還會跟我們說掰掰明天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動?

  我們就這樣和這對雙胞胎還有她們姊妹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在即將離開的幾個晚上,我們幾乎都一起吃晚餐、一起去社區走路運動、一起談彼此的過去,也一起聊未來。在最後幾天的日子裡,孩子最常講的就是「妳走了我會很想妳」、「妳一定一定要回來看我們」……,也因為這樣深厚的感情寄託,我走得很捨不得。上高鐵要回台北時是哭整路的,在這裡總共16個晚上加上15個白天的時間裡,我看見了很多美好、也看見了很多自己的不足。來到這裡、參加蹲點,對我來說,是學習、是體驗,也是最最正確的決定。原以為兩個禮拜很長,可離開了才驚覺兩個禮拜其實真的很短很短,我們無法真正地替孩子們改變什麼,能帶給他們的,就只是期許他們都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能夠有能力保護自己所愛的每一個人,就這樣而已。

  我也才終於懂,當初蹲點行前訓時,聽到有人每兩個禮拜回去教孩子一次功課的那份執著是為了什麼,就像現在的我答應他們的很多事情一樣,每個禮拜寄信、有空就和他們通電話、至少兩個月回去一次……。其實若不是經濟不允許,我也很想兩個禮拜就回去教他們功課一次,畢竟能夠看到他們進步、奮發向上、為我們所說過的話而努力,是多麼美好、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

  離別固然難過,但我相信在這段旅程裡一起製造的美好回憶,多多少少一定都能在他們的生命中,做出點什麼不同的改變,不期望他們會一直這樣黏著我們多久,但我希望孩子們都能記得:曾經,他們答應過兩位大姊姊,會好好過日子、好好地帶著我們的回憶一起努力前行。

  說了再見、就一定會再見。會永遠記得這群小孩的純真、記得他們的微笑與淚水,能夠與他們一起留下這麼多回憶的我,真的很幸運。

作者小檔案

黃鈺婷
臺北醫學大學

我是黃鈺婷,今年十九歲,來自雲林麥寮。我很愛笑、也很愛哭,是個情感豐富的女孩,對於自己喜歡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非常執著。有著超強行動力,常常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當然,有時候的我會有點固執、有點小任性,總之,我就是個有點奇怪的人,但我很喜歡這樣特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