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日誌 - 臺東南迴土坂部落 - 第四章|躺在哪裡睡著了
二零二四年,八月一日,星期四
早餐:菲嚐昊吃早午餐
一盤蛋餅、一份豬肉肉蛋吐司,挨著肩坐在唯一一張內用桌,配電視正在播放的南投埔里特色油條早餐,看著節目主持人坐在藍色貨車後車廂上,一邊笑著一邊努力躲著山路迎面而來的樹枝。
物資到府配送服務:加津林部落
今天早上的目的地是比加津林更南的安朔。姊姊規劃了行徑動線,去程順路到昨天訪視的奶奶家送尿布。
關懷據點:安朔據點
土坂方舟教室到安朔據點的車程約半個小時,據點的對面是學校的操場。
安朔據點租借社區活動中心舉辦據點活動,和土坂據點與加津林文健站相比,室內空間以乾淨的白牆代替爺爺奶奶七彩手工藝品滿掛的牆壁。
婌美老師先帶了早操,接著向爺爺奶奶確認下週四父親節活動的相關作業。下週的分工和遊戲試玩都結束後,一桌拉密、一桌撲克牌直到日正當中,以領據點便當畫下今天的句點。
行經愛國蒲文健站
彎進台九線左側兩旁都是綠樹的柏油小道,接下來的路途已經日漸熟悉。不同的是,今天在準備過橋的路口沒有打右轉的方向燈,而是繼續往前,朝著愛國蒲文健站的方向前進。
跟著姐姐四處辦事才有機會提前往那個方向的高處行駛。她瞰見轉瞬即逝的瀧溪車站,她瞥見藍色、綠色、橘色的水泥永久屋屋頂淹沒在層巒疊嶂之間。
又一次經過熟悉的隧道,姊姊說起 2009 年伴隨莫拉克颱風而來的災情。她說著大竹溪的貨櫃與疏浚工作,她說著隧道與橋的坍塌斷裂到重挖重建,以及那些比任何預報都還能掌握這一帶土地氣象的、深根於此的當地人們。
15 年前的事故像是大自然的例外。這裡的爺爺奶奶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不過聽著溪邊山裡的土坂部落避開了滅村危機,聽著穿著婚紗的新娘即時得到救難隊的救助,聽著姊姊的先生後輪剛過橋即坍塌的驚險瞬間,這些帶有悲劇色彩的歷史碎片到底都是漫漫長夜裡不幸中的大幸。
土坂閒晃
今天下午又晃回土坂國小,是一個遇見弟弟妹妹的熱鬧午後。那個下午有左右晃動的小手、有旋轉的地平線,還有石膏上雞同鴨講的簽名痕跡……
「ok加油」「加油」「大家晚安」
這天是達仁鄉鄉運會前夕,IG 臨時建立的群組浮出一個個「加油」的訊息,是我們給他們的祝福,也是他們給我們的祝福。
在這個國小與大學看似平行實則不然的時空裡,沒有聽膩的「辛苦了」,只有發自內心的打氣訊號。可能有點靦腆、可能需要時間,但這之間沒有猜忌、沒有心機。
今夜睡前,第一次到戶外洗手台盥洗。看了看對面熄了燈但還有人的餐廳、看了看因為光害所以星點忽明忽暗的夜空,接著視線落在躺在方舟教室欄杆邊的貓。
這時,它就這樣在那裡睡著了,可能不管天多黑、地多涼。
今天,你是不是也在真誠中睡著了呢?或許忘了懂得多少,也忘了人有多容易被心眼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