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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花蓮鐵份部落 - 邱雅若

  「從風城飄向山海的孩子」我是這麼形容我和翊嘉的。兩個內心住著小男孩的少女,一個在新竹縣一個在新竹市郊長大。我居住的地方,雖然也稱不上什麼繁華的都城,公車一個半鐘頭一班前往市區、老是被外人冠上美食沙漠的頭銜等等,儘管如此,我敢保證和鐵份部落有截然不同的風景。

  從以前就喜歡獨自旅行,對我而言,深度了解一個地方的文化歷史永遠勝過短暫停留地走馬看花,而能夠付出一點點心力回饋給這個社會也一直是我對自己的期許。蹲點台灣正好是兼具兩者的活動,一段冒險旅程需要勇氣,和一點衝動的傻勁,很幸運地,我和我最天才的搭檔翊嘉像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一樣,就這麼向前出發了!

  「下一站,玉里。」隨著窗外的景色竄出一搓搓青山和一張掛滿白雲的藍天,列車搖搖晃晃到達了玉里鎮,我們的腦袋也還搖搖晃晃。初到鐵份,先被秀姑巒溪的波光粼粼所吸引,像閃耀的寶石在躁動;接著是路旁樹林搖曳的身姿,一波又一波地接續迎客;最後是街道牆壁上精緻的阿美族浮雕,婦女手拉著手的舞蹈、部落的教堂、男人傳統服飾、……,讓原先平凡的小路瞬間意味十足。最特別的是,這裡曾經有一位法國神父盡心盡力一甲子,建立了儲蓄互助社幫助族人理財,還共同編纂了法語―阿美語字典讓往後的人參閱,甚至說起阿美語比族裡許多年輕人還溜;在族人需要幫助時,總是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他是鐵份部落的法國爸爸――潘世光神父,也許上述的事蹟就足以令人敬佩,但最讓我感動的是潘神父早已認定鐵份就是他的家,家,就在鐵份,於是我和翊嘉就在「潘神父的部落」開展了十八天的鐵份日常。

  二十歲這年,來到鐵份,我在花蓮度過最「美」的夏天。在這裡,我經歷了好多永生難忘的第一次。田間彎路有棵好大的龍眼樹,小朋友們逗趣地替我們摘了好幾串,我第一次在一天內吃了將近一百棵龍眼;潘神父養的貓咪眼神犀利勾魂,同時親近人的特質讓我又愛又怕,我第一次敢摸貓咪超過一秒鐘;剛抵達部落的頭幾天時想嚐一口涼麵,我第一次騎腳踏車快要半個鐘頭只為抵達一間便利商店;看著洪叔叔俐落又仔細地包著檳榔,我第一次知道製作過程以及包葉裡頭石灰調味的差別;走進教堂參與彌撒,聖母升天典禮時聆聽天使溫柔的歌聲,我第一次和天主教會如此靠近;藉由攝影機的陪伴,我第一次學習拍紀錄片;和部落的夥伴認識、相處後,我第一次累積訪談這麼多位在地居民;在泥地裡踩踏、溪流間戲水,我第一次徹底享受鄉村自在的休閒、樸實的快樂;……,許多的第一次,我獻給了鐵份,也感謝鐵份賜予我福氣。人生有幸走過這一段體驗,是在成長的記事本中寫下了好幾回耐人尋味的詩篇。

  「這世上,人很多,也很少。」七十億人之中,我幸運地找到喜歡的人一起去冒險,在冒險之中又認識了喜歡的人。說到老人,你會想到什麼?成日坐臥在沙發上發呆?總是作為一個被照顧者?在鐵份文化健康照護站,我看見了阿嬤們的活力和創造力,繽紛的畫作、細緻的手工藝品代表著她們永遠年輕的心。在部落,老人的價值從來不局限於年齡數字。文健站裡阿嬤阿公們爽朗的笑聲,是我早晨的補給品;在秋菊阿嬤家煮晚飯,圍著圓桌一起分享心事是溫馨又動人的時刻。走在部落裡頭,時常會收到族人自己種的水果,多汁的火龍果、一大串芭蕉,以及碰見小朋友又幫我們摘了一串龍眼!(這十八日大概吃下了半輩子的龍眼)在安德啟智中心看見可愛的朋友真誠地微笑,緊握著我的手,是他們心中的愛與溫暖浸透了我的靈魂。

  世界這麼大,有人畢生嚮往南洋群島沙灘的烈陽,有人使力追隨冰島極光的絢爛,有人迫切渴望馬丘比丘石階的神祕。然而在台灣中央山脈東側醇厚的鐵份部落,是無可被替代的唯一。

作者小檔案

邱雅若
政治大學

源於嘉義和彰化,生於新竹,成年後在木柵動物園附近念書,老是被朋友說奇怪的1998少年。喜歡浮淺、寫信、喝沒有奶精的珍珠奶茶,小時候的願望是當蜘蛛人,的女朋友。時常迷路,但更常一個人旅行。相信擁有一件事物最好的方法就是深刻地記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