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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花蓮邦查農場 - 陳姿如

四年前,在台北工作了數十年的巴奈‧古木回到她在花蓮光復的家,在這裡,她向親戚租了一塊農地,開始悉心照顧她所種植的黑豆,並到規模較大的邦查農場上班,在那裡種菜、施肥、收成。偶爾,她會抽著菸,想起在離開家鄉前的回憶,那個在十六歲的時候,毅然決然踏上往都市發展之路的自己。

       

國中的巴奈,一心嚮往都市時髦的生活,聽說台北遍地都是黃金,有好多自己從未體驗的事物,「我們的心總是向外沒有向內過。」對年輕的巴奈而言,台北是如此的迷人,如此令人神往。

 

然而,在幾十年的闖蕩後,巴奈發覺自己只是一股腦地向「錢」看齊,一再的追求,卻被爾虞我詐的環境弄得遍體鱗傷,對於都市緊張的競爭,對比從小生長的小山村,人們總是熱情、無心機,並不會去比較什麼,巴奈覺得自己仍然無法適應都市的環境。在長達十年的掙扎後,她回到了安詳寧靜的光復。

 

回到這裡,她除了回歸到從前每日勤耕的生活方式外,還回憶起曾經的阿美族瑰寶—「野菜文化」。曾經阿美族人因為自然資源不足,將路旁隨地生長的野菜當作一般作物食用,這些野菜生命力頑強,雖然以人類的味覺而言並不算好吃,但仍然可以填飽肚子。巴奈的田裡除了種植黑豆以外,還有各式各樣自己生長的野菜和野生水果,中午在田裡就採摘一些,煮熟了就是一餐。

 

野菜文化讓巴奈覺得自己與自然非常的近,「大自然會給我們教育。」從前的阿美族人向牛學習在野外可以食用什麼,對他們而言,自然是他們的老師,給予他們知識,例如身體不舒服應該要吃甚麼食物。當環境開始改變,人也會跟著改變,生活習慣、飲食習慣也會跟著改變。

 

「我們的農耕習慣改變,有些植物就跟著死掉了。」巴奈回憶起童年時代,老人家訴說著他們的智慧,然而,隨著現代人越吃越好,從前的農耕技術進步了,開始使用化學藥物來施肥和除草,許多野菜就莫名地被當成雜草除掉了,當我們回歸到有機種植,重新重視野菜文化時,知道這些智慧的老人已經不在了。

 

「有時候我會想,不了解自己文化這件事,真的讓我感到汗顏。」巴奈經常抽著菸沉思,也許就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個已經失傳的智慧,就因為自己當時一心向外,不先關注自己的文化,而造成自己與老一輩阿美族人的文化斷層。現在的巴奈比以前更關心野菜的保存,努力找尋、認識和吸收失落的文化,並做傳承。

 

回到家鄉後,巴奈在邦查農場工作,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然而對於有機的定義,她有一套自己的解釋,有機農業到底是什麼?過去並沒有「有機」這個詞,有機是相對應慣型而生的,在現代社會,有機是一種商品的特色,強調自然、健康,任何作物標榜著有機就可以賣得比較貴、比較多人願意買,那是在商業競爭中誕生的詞。

 

「真正的自然農法,萬物會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巴奈的眼神充滿智慧的光芒,語氣非常肯定。所謂的有機或是慣型,是以「人」為本位,不管是哪一種,其實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食用方便或是健康來當作出發點,去改變作物的自然生長方式。在古老的先民時代,甚至更遠古還未有人類的時代,每一種植物都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來,反觀現代,我們為了吃到品質更好的作物,運用溫室、有機農藥、除草機來幫作物將所有的危害去除,或是只因需求量而大量種植同種作物,是為了我們所需而去影響、改變自然。

 

「我用心去體會了植物的生命週期。」從阿美族的野菜文化中,巴奈學習到了道家的智慧,就像自然農法一樣,雖然可能會被蟲咬、會被雜草搶奪水源,但這是自然必經的事情,當你一直用人為去避免,反而會失去讓植物可以自己生存的能力。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也是一樣,苦難是必經的,沒有什麼好懼怕,也沒有什麼好或壞,當一直刻意避免反而失去了讓自己蛻變的機會。

作者小檔案

陳姿如
輔仁大學

我叫陳姿如,屏東人。

喜歡村上春樹,喜歡貓咪,喜歡熱奶茶,喜歡暖暖的午後

合起來就是,

喜歡在暖暖的午後抱著貓咪一邊喝熱奶茶一邊看村上春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