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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故事:宜蘭東岳村 - 林彥宏

今天一大早,空氣中便充滿肅殺之氣,前往發展協會協助兒少的路上,暗自在心裡預演今天會上演的狀況,畢竟今天要幫忙的活動,就是在東澳國小進行的全員密告中。

 

全員密告中就是每位參賽者背後會貼上一個數字,要小心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並且要設法得知他人的數字,再向NPC告密,如果被他人告密成功即落敗。就是這樣子的遊戲,才讓今天的早晨變得不一樣,充滿了肅殺之氣,每個小孩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因此常常玩得太過頭。但子玉跟立婷還是很有耐心地停下來跟孩子們一再地講解規則跟曉以大義。但是小孩子哪會管甚麼規則呢?一聽到「比賽」就會非常拼命,也十分在意輸贏。雖然有人因為落敗而哭泣,但在我們眼中看來這是極其正常的一件事,畢竟誰不希望贏呢?特別小時候的我們啊,不一樣的是部落的孩子特別重義氣,一開始講完規則便有人結盟組隊,彼此知道彼此的數字還同心協力去偷窺對手的數字;甚至有人密告了對手之後還會跟對手道歉「對不起我密告你」。希望他們能一直保有這份天真,還有對待人的真誠。

 

遊戲規則是最後只能有一個贏家,若是時間到了仍有兩人以上沒有出局,就算大家都輸了,因此即便是組隊但到最後也得分道揚鑣相互廝殺出賣。但是即使到了遊戲最後一刻,還是有隊伍寧可一起輸,也不願意出賣對方。我們還偷偷地去策反其中一個得失心非常重的孩子,說「你可以現在偷偷去密告啊,反正他們都不會覺得你會告密。」他卻很堅持地說: 「不行!」我們:「為什麼呢?這樣的話大家都會輸了欸,而且他們等等最後可能也會背叛你啊。」孩子:「這是義氣。如果他們出賣我,那是他們的問題,我也就認了。」

 

從他的反應,想到現在的自己,不禁羞愧了起來,我們長大之後越來越習慣這種出賣別人的遊戲,甚至覺得很刺激或是很必要。然而對於孩子來說,即便是遊戲他們也不會為了勝利,暫時犧牲友情出賣對方。他們的結盟還只是簡單的一句「你不能背叛我哦。」就成立了,但卻是那麼堅不可催!

 

立婷說:「在帶活動的時候,我們能從孩子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如果是現在的我們玩密告中,一定會想盡辦法,想要贏得勝利,怎麼長大的過程中,漸漸丟失了初心呢?到了遊戲最後十分鐘時,我們從在一旁拿著相機和藹可親的大哥哥搖身一變,變成獵人要去抓孩子們,但部落的小孩體力真不是蓋的,我們盡全力跑還是抓不到他們,甚至只能被甩得遠遠的,看著他們在前頭對我們做鬼臉挑釁。

 

結束今天的活動之後,開檢討會時我們和子玉及立婷聊了許多,其中立婷因為也是部落出身,所以她跟我們說,出身都市的我們面對部落的孩子時,常常會以「我們認為正確」的方式去要求、教導他們,但部落孩子們的成長歷程、家庭背景甚至族群歷史脈絡都跟都市人大不相同,所以可能都市人眼中會覺得部落孩子們好動、無法安靜、難以管教,但其實這些都是因為部落孩子們從小的生活習慣,我們如果試著去理解之後,就不會覺得他們那麼脫序了。其實來到東岳之後,我們發現這裡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原住民」;但進一步思考:我們想像中的「原住民」是怎樣?是他們真正的樣子嗎?「原住民」有一定該有的樣子嗎?我們認知中原住民的樣子是誰告訴我們的?從這群可愛的孩子身上我們看到了我們自己的盲點,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在往後的日子裡,也要保持這樣的想法,向東岳的孩子好好地學習。

作者小檔案

林彥宏
政治大學

一位來自高雄的廣告系大三生

有點迷惘,卻不得不繼續往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