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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宜蘭東岳村 - 林彥宏

現在回想起那在東岳的十四天,對我來說就很像夢一場,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想起初到的那一天,我們從人潮擁擠的台北,搭上狂飆的普悠瑪,到達宜蘭車站轉車時,便已感受到步調已和緩許多。轉搭上緩緩行駛的區間車,到達東澳車站時,一步下車,便會被東澳車站的美麗風景所震撼──從月台上便能遠眺大海,一轉身又能看見碧綠的山巒。一看到如此開闊的景象,心中原本積累的思鄉情懷,頓時被一掃而空,瞬間還有一種是來東岳度假的錯覺呢。

 

從那一天起的每一天,每天都過得超乎想像的充實。像是在我們蹲點期間,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屬帶團了。講到帶團就不得不提「多必優原住民永續發展協會」,它主要負責的是發展社區觀光的相關事務,而東岳其實也有另一個協會「東岳社區發展協會」,負責社區內長者、及兒少的課程活動,特別的是這兩個協會是在同一棟建築物裡面,大家就像是鄰居一樣,彼此都很熟悉,而且大家其實都是親戚,所以相處起來都很自然、和樂。但是現在想起第一次參與帶團的情形,心裡還是很忐忑的,那天來的遊客是只有五人的小團,其中有位嫁至奧地利的大姊順道為丈夫與兒子翻譯。從東澳車站前融合原民漢人文化的公共藝術,介紹到傳統的泰雅族住屋。泰雅族的傳統屋舍十分特別,裡頭會有冒煙的柴火,代表家族的傳承延續,而長者過世之後,後人會將其遺體擺置成嬰兒在母親子宮內的姿勢,再放在屋內的床底下,與祖先共處一室。

 

午飯前,阿寶她們還準備了傳統的迎賓舞,並且教遊客一起跳,一邊配合著《歡樂舞》的曲調;以泰雅族語唱著「大家一同來歡樂」,再跳著傳統泰雅族人收成、打獵的動作,便是簡單卻誠意十足的迎賓舞。中餐則由葉彤及秋美大姊準備了豐盛的原住民風味餐,餐點有:秋葵、鯖魚、地瓜、南瓜、及月桃飯。其中月桃飯最為特別,是由小米、紫米、糯米、地瓜搭配月桃葉做成,且不經任何調味,最後搭配豬肉絲,就是一道美味又有特色的料理。接著竹筒飯製作、射箭體驗、搗麻糬DIY兩項行程,也都是由這群姊姊們一手包辦。從示範砍竹子、射箭的姿勢、到搗麻糬的要訣,無一例外。最後我們跟著遊客到最後一站──東岳湧泉 ,這裡的湧泉十分冰涼,終年溫度大約攝氏14~16度。當我們到達湧泉時,不分當地、外地,早已有許多人在此消暑。特別的是,在這裡享受湧泉的清涼時,還可以不時看見火車從湧泉上方的鐵路呼嘯而過,區間車、莒光號、自強號、普悠瑪,甚至水泥貨運車都能見到,因此會有很多的鐵道迷會不惜千里,跑到東岳來享受這樣的樂趣。

 

在這一場很長很長的夢裡,美景是個很不可或缺的元素,少了美景這場夢就不像是夢了,還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借了協會的腳踏車,一鼓作氣騎到粉鳥林。從東澳灣到粉鳥林,有一大段路布滿沙子,而且完全沒有路燈,對從小在都市長大的小孩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對東岳居民習以為常。這段路的一邊是海灘,一邊是長著稀疏植被的岩壁,在一片闃黑中,能看見遠方粉鳥林的昏黃闌珊燈火,還有山頭上的明月;也能左耳聽著海潮的韻律,右耳聽著蟬和蟋蟀的奏鳴。在這風景之中吹著海風,讓人很容易全身放鬆,想隨之仰天長嘯、大聲放歌。

 

本以為這樣的美景已經是無景可敵,殊不知它卻自己打敗了自己,日出的海洋無時無刻都在變化,誰都不知道下一秒它會怎樣的變化,時而絢麗,時而迷幻,望著這樣的海洋與天空,全身的疲憊也就隨之忘卻,很容易迷失在這樣子的景色。

 

其實過完十四天的蹲點,我心裡的感傷是大於快樂的,不單單只是離別所帶來的傷感,而是我發現我僅是個在一個暑假來這裡短短兩個禮拜的大學生,可是在這兩周之中聽到了他們許多困境、無奈。就像是多必優協會的總幹事承佑告訴我們的,他認為「觀光」並不是像人們認為的「休閒」那麼簡單,再從人、社區、觀光業者的角度跟我們講述東岳的觀光現況;而提到目前南澳地區部落推動觀光最大的困難是在於行銷層面,由於缺乏專業人才,因此當地的遊程在台灣知名度很不足。他也一針見血地點出東岳、金岳的觀光目前最需要被解決的是兩點:怎麼讓大家知道這裡、還有怎麼讓大家選擇這裡?而這也是我們有觀察到的現象,以東岳村來說,我們是到蹲點才知道有這個部落,更是查了資料才知道這邊也有飛魚、還有比蘇澳冷泉還冷的湧泉……可以想見台灣應該還是有許多人不知道東岳這個地方吧!但我們很認同部落觀光聯盟推行的制度,也就是讓嚮導必須上課之後才能帶團,且師資都是專業或資深的相關人士,一來可以確保嚮導帶團時的品質,讓遊客享受到最專業正確的導覽;二來因為導覽員多是青年,如此也無形中將部落的傳統文化傳承下去。在這之中有太多太多需要幫助的地方,而我卻幫不上任何的忙,有種沉重的無力感,但我相信他們未來一定能打破困境,迎向更好的未來。

 

所有的旅人都會寂寞,夜裡數著星星想家。可是一旦出走了,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家鄉。孤獨和思念都像秋天,寒冷的空氣使得呼吸疼痛,卻無法逃脫。旅人的眼淚像烈酒,直接灌進喉頭。那是夜裡才會有的感慨。或許在某個時刻,我會想念這片海、這些人,這十四個夜晚裡的思念。

作者小檔案

林彥宏
政治大學

一位來自高雄的廣告系大三生

有點迷惘,卻不得不繼續往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