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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心得 - 雲林麥仔寮簝文化協會 I - 陳文媛

最初透過攝影課程助教得知「蹲點‧台灣」的計畫,提供了大學生機會運用自己的專長,以不一樣的方式去認識、紀錄台灣。也因此讓我抱持著服務的心態,希望藉由影像與文字將台灣記錄下來,而提出書面報名申請。

 

書面審查通過後的面試,是除了網路管道以外最能真實認識蹲點的一個環節。比起透過朋友講述、參加過的學長姐描述,面試時對我們的提問以及同學們的反應,都是讓我們可以預期未來實際蹲點可能發生的事情,也讓所有面試的同學都能有所準備,更清楚接下來可能會遇到哪些挑戰與困難。

 

而實際錄取以後的行前訓練,也集結了服務及拍攝紀錄片經驗豐富的導演、老師與學長姐們,讓我們這群沒有實戰經驗的菜鳥大學生,透過經驗分享、教學,學習預先思考接下來蹲點期間可能會遇見的事務。我們到底能為當地帶來什麼呢?我們能替這片土地做些什麼?當地人其實很有可能並不需要一些自以為是的「幫助」,我們應該要思考的是在離開以後能「留下什麼」?在這樣反覆思考與練習的過程中,隨著接下來旅程藍圖漸漸變得清晰,也越來越期待這趟蹲點能帶給我們怎樣的觸動。

 

蹲點的第一天,我與夥伴分別從基隆與台中出發來到雲林高鐵站會合。曾經跟著大甲媽祖繞境來到這個地方,靠著雙腳踏過大馬路,沿途都是稻田。看見種在大水溝上的番茄與絲瓜,另一條水溝旁是整排木瓜樹結實纍纍。站在平原上放眼望去可以輕易地看見遠方的天空,穿過的不是稻田上空,就是密密麻麻的玉米叢。從高鐵車站再次出發,但不是靠雙腳繞境可以到的地方,而是搭上公車前往靠近海岸的麥寮鄉。沿途風光讓我漸漸回想起上次來到雲林印象,稻田綿延而農家坐落其中,或許要找一間便利商店都如同我在鄉下外婆家一般走好久好久。「不愧是農業重鎮雲林啊」笑著對夥伴說。直到在麥寮衛生所下車,我還想著綠油油的稻田,以至於看見全國電子、全家便利商店、各式各樣的餐廳店家時,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到這裡生活機能這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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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宿在麥仔簝文化協會與麥寮獨立書店二樓的這段期間,包含理事長、在地居民建成、專案經理芳玉等協會夥伴們,一天一天告訴我們還有哪些可以去探索的地方,也在這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十五天內,竭盡所能的體驗麥寮的生活。

 

趁著所有人忙於公事的下午,書店後巷踩著陽光的步伐,廢棄房屋與鴉片牆旁邊,有著過去從沒聽過的、包著花生的甜食叫「鱷魚餐包」,或在某一個人聲鼎沸的早晨拉開鐵門去早上的市場裡找找傳說中的「花生豆腐」。

 

而距離六輕不遠的海豐社區,或許比起麥寮市區更加符合我對於雲林的印象。魚塭稻田環繞廟宇,廟前的樹下除了大人們嚴肅的處理著爆炸理賠申,孩子們手捧著小小麻雀身軀,炫耀似的從那邊跑到這邊,而涼亭裡泡著茶的阿伯說前幾天某戶人家又在吵架。

 

炮仗花季遙望,橘花尚未覆蓋台糖舊辦公室屋頂與圍牆的綠葉;聚集了地方特產卻乏人問津的貨櫃市集;有著金黃色眼睛與細長瞳孔的貓,在月光下友善農場緊閉的大門內用肉球拍打玻璃。

 

1970年代經濟起飛後,隨大家樂、六合彩興起的神像雕刻街,讓木頭的淡淡餘香在空間繚繞。拱樂社曾駐紮而如今已廢棄多年的金城戲院內,破損的座椅同樣也是木製,破了洞的天花板讓陽光和雨水落下,塵土飛揚卻灌溉出綠樹新芽,曲終人散後的舞台看似被遺棄,卻從來沒有被時間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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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麥寮中學裡看著台下的學生們,想起曾經的自己來自一個不是鄉下卻也不能說是繁華大都市的地方,盼望著有一天去看世界,卻沒發現自己都看不清所生活的世界。然後,終於在某一個夜晚來到麥寮某條鄉間小巷,終於在某一個夕陽西下而海水退潮的黃昏時刻來到台西海邊。遠遠眺望那不分晝夜辛勤運轉的工廠,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點點星芒,在被陽光渲染的雲層底下創造出一幅圖畫。當我們攀上台北的貓空、象山,讚嘆繁華的都市夜景絢爛美麗,似乎沒有人說得出這樣的工業景色比不上那樣的高樓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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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提到麥寮你會想到什麼呢?

 

每個與理事長溝通分享的晚上,聽見理事長所描繪的麥寮,是曾經的拱樂社與金城戲院,是直到今日仍鎮守鄉鎮的廟宇神明,是所有想要關懷這片土地的、在這裡生活的人。對於這些麥寮故事如數家珍的理事長,也讓我想起在這之前所有遇見過的文史工作者、地方人士、導演、老師與蹲點夥伴、學長姐們。

 

多年前耗費大量金錢、人力甚至性命採礦的郁永河、環遊世界的林獻堂、探索新世界的史溫侯眼裡,能夠如此輕易到一個地方生活15天大概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有的人關注這個地方都不僅僅是因為身為麥寮人,不僅僅是因為「蹲點‧台灣」的安排,而是因為對著台灣這片生養我們的土地不能不去付出,不能不去做些什麼讓更多人看見她的美好。也許我們要花大量的時間去關注其他縣市的小角落,才能看見一些過去看不見的東西,但在交通發達、旅遊不是一件要賭上性命的事情的這個世代,在一個地方生活十五天,是認識這裡最好的方法。

作者小檔案

陳文媛
政治大學

定居基隆十八年、在大台北地區生活四年的大學生。喜歡攝影以及文字,有空就想要背上相機出走,熱愛與人交流,也享受閱讀及獨處的時光。喜歡甜食與苦苦的抹茶,最近開始學日文與吉他。睡眠不足症候群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