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心得 - 嘉義不舞作坊 - 李雅芝
去年暑假,在台東的那些日子裡,看見了一群堅守信念而默默耕耘的布農族老師們,用行動表達對土地的尊重,用智慧傳承最可貴的部落文化。如此充滿力量的朋友們,就跟我一樣踩在同一片土地上,如此美麗的故事,就在我身邊,而在這之前我卻從未發覺。我想,我是一個年輕力壯,滿腦子理想的台灣青年,我究竟認識我的土地多少?我眷戀她什麼?離開了她,我會思念她嗎? 當我踏出孕育我的土地後,我能以什麼而感到驕傲?
因為台東旅程的衝擊,才驚覺對腳下踩踏二十多年的土地不熟悉。我告訴自己,我要知道我從哪裡來。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才能知道該往哪裡去。因而,我開始學習彎腰蹲下,親近她,傾聽她,說故事。因此,參加了「蹲點‧台灣」,成為其中一顆希望的種子,我想這會是一個機會。就在嘉義阿里山來吉部落,蹲下,發現台灣美麗故事。
初見不舞(不舞‧阿古亞那,來吉村藝術家,也是不舞作坊的主人),是在台南札哈木的DIY教室,用靦腆的笑容向大眾娓娓道來山豬的故事。曾在心裡有個疑問,不舞其實可以在自己的部落中帶遊客體驗阿,為什麼還需要大老遠從阿里山跑下來台南?之後也沒想太多,就帶著疑問上山了… …。
對來吉的第一印象,是貓與狗,慵懶地躺著曬太陽,還不時打哈欠伸懶腰。每天看著這幅畫面,想起到來吉前庸碌的學校生活,心情總會特別舒暢,也淨空了心中的煩憂。然而,習慣了匆忙節奏的生活,就算到了山明水秀的來吉,思維也沒有改變,還是急於把該完成的計畫完成。
在來吉蹲點時,跟在不舞的身旁,學習適應樂天慢活的生活態度,一開始還很不習慣生活的節奏,心中總是一直掛慮計畫的完成度,而忽略了其他值得留意的風景。15天與來吉村民一同生活,調適了自己的生活步調,也促使我思考自己的生活節奏,快速緊湊的節奏是我想要的嗎?我追求的是哪種生活型態?在來吉蹲點後,因為這個機會試著調適自己的生活模式,我找到了答案。
在來吉時與不舞奔走拜訪幾位大哥大姊,因為是訪談的初體驗,所以在訪談的過程中,也是一個學習如何引導訪談對象的機會,而不同民族建立感情的方式也不同,因此,也學習與不同民族的相處方式,並互相交流了不同族群的思維。就如梁大哥跟我說的,「訪談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嚴肅,可能是因為長久以來漢人的教育都較嚴肅,所以對於喜歡幽默感的原住民人來說,用嚴肅正式的訪談方式會較無法激起訪談對象的情緒,可能會較難引導出想要的主題。應該要學會用不同的手段去執行。」
梁大哥的話給了我一記當頭棒喝,一貫的教育方式塑造出我的思維,也同時限制了我的思考方式,而我從未跳脫框架思考過其他可能。對於許多事情,我都認為應該嚴肅以待,但對於樂天的原住民來說,開開心心的氣氛才是重要的。與來吉相處的日子中,開始學會了幽默,逗人開心,看見每個人的笑容。
一天,與不舞拜訪天水餐廳的舅舅和舅媽,與舅媽訪談的過程中,才得到了不舞特地下山教學小山豬DIY疑問的解答。「應該要走出來,不然在來吉都沒有用。」舅媽語帶心長地說,可見八八對於來吉重創的嚴重程度,以及舅舅與舅媽的堅強。爾後,與不舞聊天的過程中,才深知其實八八風災後,來吉的重建只在自身的社區是不夠的,還需要再走出去。
從來吉到奮起湖可不是一段小距離,每趟就得花上40分鐘,然而我們卻與不舞時常往奮起湖奔波,來吉到台南的車程就更別多說了,這麼堅持為的就是能夠在奮起湖找到一個地方,在台南向大眾述說來吉故事,而能再喚起大家對來吉的記憶,並且讓更多人知道來吉部落,藉由走出來吉而協助來吉重建。
不管是走出來吉還是在社區內利用不同的方式重建,我在社區的阿姨們、大哥們身上看見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們不因為家園被摧毀而放棄,反而是集起堅強的心,用各種方式協助來吉社區的重建,一齊恢復來吉以往的熱鬧。究竟是什麼力量讓這群人這麼的堅強與執著?我想,是不舞、大哥、舅舅和阿姨們對於孕育來吉社區的土地的眷戀。就如秀琴阿姨所說的:「能住在有塔山守候的地方,真的很幸福」。
看見阿姨們大哥們執著又幸福的樣子,我真的好希望也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找到我對家鄉土地的眷戀,也對於居住在這片土地感到幸福。
15天的蹲點日子,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在這期間我不僅確切找到自己所追求的生活節奏,學習與族群交流的方式,衝擊了價值觀,也親眼看見了美麗的故事正在書寫發生。在這15天的來吉蹲點生活,我還看見了什麼是希望,看見了什麼是所謂的堅強生命力,有了希望與力量,塔山的子民--來吉一定會更好!
作者小檔案
成大資源所一年級,但卻常被誤認為高中生。有顆赤子之心,非常理想化。
喜歡閱讀,能在書本中找到樂趣和喜悅;喜歡聽別人說故事,聽見土地的聲音;喜歡旅行,與當地居民互動;最喜歡簡單的生活,也能很幸福。
很喜歡「No man is an island.(沒有人是一座孤島。)」這句話,期望成為能發揮影響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