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故事:雲林口湖鄉老人福利協進會 - 吳怜音
映著窗,夏日暖陽在牆上投射出窗格紋路的方格線條,牆上的鐘輕輕敲了十個聲響,在這個不到十五坪的舊式建築裡,一個身影忙碌的來回奔走著,她時而推著輪椅上的爺爺奶奶到廁所洗澡換衣,時而協助肌肉萎縮的爺爺進行復健運動,同時間還張羅著五人份的午餐。斗大的汗不斷從她的髮間與額頭滲出,像瀑布般直躺而下,拿手帕擦了汗,她從不停下來休息,繼續認真的完成手邊的每項工作。
她是雲林縣水林鄉家庭托顧中心的照服員,同時也是這個小空間裡,四位爺爺奶奶的守護者,蘇素貞阿姨。
在雲林縣高齡化日益嚴重的情況下,下崙、水林分別各設立了日間照護中心和家庭托顧點,兩者的不同在於,前者是照面積比例來收個案,通常個案人數較多,後者則是以一個照服員照顧四個個案的比例計算,在家庭托顧點的個案往往需要較費心的照護,且照服員需要擁有服務超過1000個小時的資歷才能勝任,而素珍阿姨便是其中之一。
由於先生前幾年因病住進水林的紅蘋果家托中心,素珍阿姨便在國良大哥的介紹下,因緣際會到了家托中心工作,一方面可以就近照顧先生,一方面也有份收入補貼家用。她的工作從個案被送進家托中心開始一路到個案回家才結束,舉凡早餐、洗澡、餵藥、中午進食、午睡、點心、復健、個案整潔等等,一切都包括。看著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將爺爺從輪椅上抱上床,細心的幫他做腳部的復健以防止惡化更嚴重,復健完再溫柔地將爺爺抱回輪椅,並推他到客廳看電視,接著換推奶奶到廁所洗澡,再輕聲提醒另一位患有嗜睡症的阿嬤起床。默默記錄這些畫面的同時,心中滿是佩服和心疼,佩服的是素珍阿姨在認真照顧這些爺爺奶奶時,仍不忘用溫柔的心對待,然而心疼的也是此,要同時兼具理性與感性面對這份需要極大耐心的工作,是需要多麽溫柔堅定的內心力量!
為了不打擾素貞阿姨工作,我們僅默默在一旁拍攝紀錄,靜靜的看她不間斷地忙進忙出,等到傍晚爺爺奶奶都回家後,她才有空坐下來休息,我們也才抓緊這個時間和她聊聊,面對鏡頭的她剛開始顯得有點害羞,和工作時精明幹練的她有些不同,但聊天的過程中,素貞阿姨總不時迸出睿智又溫暖的話,而我們也能從她疲憊卻有力的眼神中,看到無限包容的智慧光芒。
「無論什麼工作,你坐的人會覺得屁股很痛,站的人也會覺得腳很酸啊!各行各業都有各行各業的辛苦啦!」素珍阿姨最後說了這些話,也算總結她對於這份辛苦又耗體力、偶爾又能獲得小確幸或些許成就感的工作的態度。回想她一整天的辛勞和她對待工作的智慧態度,我很感念在這世上的角落,有著她這麼溫暖又堅定的守護者,默默為爺爺奶奶們照亮腳前的路,路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