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故事:留念/第二屆「蹲點‧台灣‧心南向:越南」 - 黃馨頣
故事(一)
每天一大早起床,感受到了除了熱辣辣的太陽之外還有樓下傳來陣陣烤肉味。
“下來吃早餐囉!”坐在客廳的阿姨一邊挑香菜,一邊還要挖我們起床。
看著桌上滿佈佳餚,烤肉飯、魚露、紅毛丹還有各式各樣的香菜,
我們撐起惺忪睡眼,感到非常地意外,“阿姨,越南的家庭都習慣吃那麼豐盛的早餐嗎?”
阿姨笑著說“沒有,那是阿嬤早起給你們買來的。”
她見我一臉疑惑,便接著說“你看外面那個手上端著菜盤,騎腳踏車的先生”
一眼望去,只見一個身影一手端著菜盤,一手控制著腳踏車握把,從家門前悠悠騎過。
阿姨說,行動不便的阿嬤就是在一大早,挨著門,等送餐的先生經過家門前,跟他點餐。
這讓我想到最近很紅的uber eat,上網點餐便有人會給你送過來,
而這裡是一家店的送餐員會挨家挨戶地問“今天要不要吃啊”、“今天點什麼菜啊”
一個範圍調查完後,回去回報廚師,再給你送過來。
我也常常想,台灣在沒有711之前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而阿嬤知道鄭妹阿姨喜歡吃烤肉飯,所以也總是點烤肉飯給我們吃。
阿姨很喜歡家鄉的味道,在台灣也是致力於推廣越南的美食,
而烤肉飯也不例外,還記得我第一次吃時,她雙眼閃亮亮地跟我說,
“這家好吃的秘訣就在於他這個脆米!脆脆的,咬下去好香,是台灣沒有的!”
吃了連續十幾天,回到台灣時不免常常想起每天早上的場景和嘴巴裡幸福的滋味。
故事(二)
大家對越南的印象,除了爆紅電視劇“我的外籍新娘”闡述外配的堅強故事以外,
還有在二戰歷史佔有一席之地的“越戰”吧!
在世界老大哥美國的武力威脅和殘忍手段下,胡志明先生帶領著越南的士兵與百姓,
成功擊退並使之投降,為世界歷史寫下嶄新的一頁。 在輝煌的背後,又有多少令人心疼的真相,
這趟旅程我們來到西貢的“戰爭遺跡博物館”,
在入內參觀之前,我們先給阿姨拍了一段訪談,才知道原來阿姨的親人就是在戰爭中犧牲的士兵,
今天我身為一個外人,用新奇、好奇的眼光去看待這場戰爭,卻忽略到阿姨可能會不想再回憶痛苦的過去,阿姨在參觀的一整天愁雲慘霧的,我為自己魯莽的行為感到後悔,
然而阿姨還是不吝嗇地告訴我好多上一代在戰爭中發生的事。
博物館館內,陳列許多戰爭文獻、兩國往來的書信、決定重大決議的證據,
還有國際支持越南,反對美國的表示,當時的越南領導人對古巴、德國、比利時表達感謝,因為有他們對美國施予的國際壓力,這場越戰也得以結束。
還記得其中一張照片是國家領導人互相握手、面面相覷的畫面,看到這裡柏雲憤恨地說了一句“笑什麼...?”
被他的激動言論嚇到的我,在逛完整棟展覽才知道,柏雲對於戰爭的意識有多麽深刻。
來到二樓,陳放著各類型的槍枝,遊客中可以看出來不管大小老少,男性看到槍枝都露出了興奮、感興趣的神情,站在槍枝前流連不返。但是當大家走到三樓時,想必都對那份“興奮”感到慚愧吧!
牆上掛滿了傷亡者被子彈打穿,穿腸露肚的畫面,柏油路旁橫屍遍野,仔細看那些被炸爛的身體都是小小瘦瘦的小孩子。照片前陳列著炸藥與地雷,是兩國交戰的武器、是複雜環境下證明人心險惡的證據。
震懾之餘,阿姨告訴我,當時她的舅舅也是被炸死的,爾後舅媽要去認屍體時,靠的是打仗時舅舅總給舅媽寫信,信裡提到舅舅的牙齒很痛,過了幾天居然自己掉下來了,於是舅媽去認屍的時候,就是靠著這個線索在浮腫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堆裡找到了舅舅,將他好好安葬。
最後一層是當時美國為了打贏擅長叢林戰的越兵,而噴灑毒氣、毒藥於整片森林裡,雙子葉植物馬上爛死,寸草不生。這樣的化學藥劑,深深地溶於越南的土地、河水,當地居民深受其害。戰爭雖然結束了,但是受害者卻是一年一年地增加,影響數年的越南。美日韓,這些既得利益者,隨便地推出一個代罪羔羊,隨便地摧毀了別人的人生。
當初我還認為是柏雲太激進,然而深刻地了解戰爭的真相與原貌之後,我也想問那些軍火商和國家高層到底在笑什麼?
作者小檔案
我是柏雲的大學同學,在團隊裡擔任寫作和剪接後製。影片想傳達的是鄭妹阿姨的故事,紀錄阿姨的回憶、走她走過的路。我們常說“曉之以情”,藉由阿姨本身的故事去觸動觀者的情感,引人反思越南女子隻身來台的無奈與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