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故事:花蓮鐵份部落 II - 李詩媛
久遠又短暫的記憶-
記得我第一次看到課本中的花東縱谷是七年前要到花蓮玩。火車從南迴線駛往花蓮。「媽媽,什麼時候才到花蓮啊?」在半路上我有一點不耐煩的問媽媽,「還要一個小時左右吧。」我聽到還要一段時間之後無力的趴在窗戶上,順手拉開窗簾。哇!稍等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當時我看到車窗外是一眼看不盡、隨風搖曳的的翠綠稻田,陽光很平均的撒落在稻田裡的每一個角落。還記得我媽媽馬上抽出手機對著窗外的稻田殺了好幾張的底片,現在想起來很懂當時媽媽會拍了好多張照片,因為那片稻田不知為何由一種能解開壞心情的魔力。而這也是我和玉里隔著玻璃的第一次接觸。
這兒是阿飛赫!
比起鐵份部落,我更喜歡阿飛赫這個名字,因為阿飛赫這個名字更能帶出部落的特殊意義和歷史,有時也能從中推敲出部落的生活形態和思想、信仰,也能找出自己的根。雄哥曾給我們看過他做過的田野訪談紀錄,其中有位部落耆老提到,「Afih」在阿美族語「米糠」的意思。現在阿飛赫部落的族人,大多自光復鄉的太巴塱、馬太鞍、砂荖等部落遷移至此,族人覺得自己的就如輕飄飄的米糠一般,隨風飄蕩。另外一個說法是,當米糠收成之時,部落婦女開始樁搗稻米,身上都會沾上許多米糠,部落而得此名。
面對議題阿飛赫給的啟發-青年返鄉是選擇還是使命?
我所成長的社區以及我印象中的社區都是有好幾百個家戶組成一個社區,當雄哥告訴我們整個部落所有的戶數總共是七十八戶的時候,我反映出來的情緒是驚訝的,完全就是一個很直接沒有見過世面的反應。但更讓我驚訝的是在部落豐年祭的那幾天原本不大但是空曠的部落,湧入了一台又一台的車,好多我們沒有見過的年輕人都回到部落來參與自己部落的豐年祭。在豐年祭之前十餘天的日子裡,我只有看過部落裡三到四位屬於青年人口的族人。幾天之後關鍵評論的記者向我們拋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你是部落的青年,你想會回到部落生活嗎?」還有「你覺得文化保存是誰的責任?」我的回答是不會,而我也不願意去獨自承擔這份責任。
在我說出這些的時候,我是以一個漢族人的身分去表達,但假如我今天的身分是部落族人,我可能要面對一波批評。在開學這幾天的課程裡討論到原住民族的議題,有幾位原住民同學說現在不會說母語的原住民,會被質疑自己的身分。總會有許多人認為原住民該有的樣子就是要會母語、會唱歌、會運動、要是社會認為的原住民的樣子,假如我今天是原住民,我會想那我該是什麼模樣?我不能有自己想要的模樣嗎?
再回到部落青年返鄉上,若他們選擇了不回到部落或許有會人責怪,文化都在你們這代流失了,你不是原住民嗎?以小環境來說,就像我所知道的大部分人,從小生活在市區,對於老家的一切一定不是那麼的熟悉也理所當然。以大環境來說,時代的推波助瀾,方言的地位逐漸被淡化,相對弱勢的族語出現更大的斷層。
我覺得這裡才是家-
蹲點的中期那幾天,再部落的某路口遇見了一個從來沒有看過的阿嬤,一句你好,便開啟了我們的對話。阿嬤細心的整理著她家門前的小小菜圃,上面種了辣椒、九層塔等香料植物。起初我們以為這位阿嬤她是沒有去文健站上課所以我們才沒見過她,之後阿嬤才說她是昨天從台北回來的。原來是阿嬤身體不太好,所以家人們把阿嬤接來台北生活。阿嬤清好雜草坐在旁邊告訴我們「我不喜歡在台北生活,在那邊我都沒有朋友可以聊天,也很少阿美族人。我還是喜歡在這邊住,之前我每天都會去文健站上課,那邊有好多人一起,大家一起說笑、一起運動。我從小就在這裡出生,我今八十好幾了。」阿嬤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遠方的山。我想,阿嬤人生的每個階段,天真活潑的童年、結婚後的生活,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都在阿飛赫,阿嬤看著部落從八十年前到八十年後,部落也陪著阿嬤走過了八十年,部落是一直以來陪著阿嬤,而且是最久的那位。
作者小檔案
哈囉大家!我是李詩媛,我在屏東大學社會發展學系就讀中。在無意間就進入了「蹲點‧台灣」給我們的旅程,很害怕跨出舒適圈的我,也因為這個機會跨出第一步,看見自己的另一面,聽見更多在我的世界的未知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