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點心得 - 花蓮福音部落 - 楊侞蓉
「從鄉村到鄉村?」
在你心中的鄉下是什麼樣子?是那個方圓5公里內都沒有便利商店的地方,還是一小時只有一班公車,晚上六點便是末班車的區域?說起來,來自彰化的我和于真,常向同學戲稱我們來自鄉下,直到抵達Lohok部落,我們對於「鄉下」這個詞,似乎有了不同的詮釋。
閃耀的陽光從雲層中露出,清晨之際,農人們早已開著耕耘用的飛雷,到田裡準備打田、灌水。兩個無所畏懼的女孩,決定搭著11號公車,步行邁向三公里遠的部落,當時的陽光早已熱得炙人,漫步在綿延的綠色稻田裡,我們向辛勤工作的農夫大哥們打招呼,大哥們便問起我們是從哪兒來、要去哪裡。
不同於都市的冷漠與不信任,這裡的居民熱情的迎接每個到來的人,在得知我們兩個女孩,憑著一股傻勁就想在烈日當頭走向部落後,殷勤的農大哥們,竟熱情的call起了里長的電話,要里長做起里民服務,開車載我們到部落。
我從沒想過,靠著一句”Nga'ay ho”(你好)闖蕩部落,就能接受到這麼多的善意,人與人相處的那份純粹、感受,好似再多的詞語都詞不達意,這裡的每個人,都自帶著善良的光芒!所以如果問我什麼是鄉下的定義,我肯定會說那代表著人情味與情感間的溫度。
而部落的生活是否有甚麼不同之處?老實說,在進入部落前,我們想了很多次該如何才能不影響當地生活,並盡自己之力帶給當地一點回饋,但直到進入部落以後,才發現我們總是會不小心帶入自己的觀點。
記得有次,我和于真要介紹豐年祭的儀式給大家認識,並請邦文老師再次確認內容時,邦文老師才委婉告訴我們,我們不需要刻意要將每個豐年祭的儀式翻譯成中文,並以自己的思維冠上迎靈、宴靈、送靈等名詞,因為在部落裡,沒有人會用這些名稱來稱呼這些儀式,這些儀式背後的意涵也不是這一兩個名詞所能夠囊括的。這時的我宛如醍醐灌頂般,即使我就讀的是社會系,知道應該要尊重每個文化的思考方式,學習用他們的想法去思考,但是當我真正進入到部落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會不免俗地帶入自己的思維。
直到進入部落我才明白,為何這社會對於原住民有著很多的誤解,因為在你未深入了解部落前,你總是用自己的角度在看他們。例如我們常會用現代社會的觀點在檢視原住民的生活,但其實在過往,部落就是一個國家,他們有自己的生存規則與社會模式。
因此,當我看見邦文老師將部落元素融入課程,盡量跟孩子們講族語、帶他們走入社區、給予機會讓孩子們向部落耆老學習時,我的內心確實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老師正用著他自己的方式在幫助孩子們建立認同。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當老師開著車在路上時,這群孩子多麼賣力的向車子裡的老師揮著手,在上作文課時,一位擁有過動症的孩子,竟努力地坐在椅子上寫著作文題目「我的家鄉」,因為這篇作文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而是孩子們和老師實地踏查一步一步建築出來的。從孩子們的神情裡,我看到他們學習的熱忱,也知道老師的努力並無白費,種子正一點一滴地在發芽,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對於教育有這麼深的觸動,更引起我內心的許多悸動,我想,坐擁這麼多資源的我,也該對社會展開更多的實際行動了!
最後,還是必須要感謝我的夥伴,可能是因為學科思維的差異,其實我們在蹲點的過程不停地都有一些爭執,彼此不理解對方想法,但是我們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而變質啦!我非常感謝她願意花時間和我一起參加蹲點的活動,讓我有個意義非凡的暑假,同時也要謝謝邦文老師如此用心帶領我們,Sifo和明諺先生告訴我們有關部落的事,還要感謝頭目等許多曾經給予我們許多幫助的人,你們完整了我的暑假,讓我看見部落的美,思考了眾多過去未關注過的議題,而這段體驗也讓我覺得自己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由於對於部落已產生了一段深厚情感,我和于真在蹲點結束後,再度回到部落和居民一同參與豐年祭(illisin)這個意義非凡的儀式。離開前,內心的那股不捨再度湧上心頭,這次,我和于真約定,度回到Lohok部落~
作者小檔案
彰化人,原以為自己嚮往都市生活,但在台北讀書,且到花蓮蹲點後,發現自己喜歡鄉村從容的步調XDD,過去喜歡用批判的角度看世界,但現在,我喜歡親近土地,用「心」去看世界,看見居民的笑容,看見人群的動能!